羅貝爾知道穿著這樣一身衣服太過招搖,於是在教袍外另套了一層麻布袍,權當保暖。
“那大人,您是想打尖還是住店?”
“都不是。”羅貝爾從麻布袍的縫隙伸出右手,露出自己的主教權戒。
“我很久沒乾本職工作了,想知道本地的教堂在哪。”
“哎,小人來給您帶路。”
他們跟隨著老板的腳步,來到一座磚石搭建的大教堂。
教堂的後院傳來陣陣綿羊咩咩的叫聲以及男人氣急敗壞的大罵“你們這群畜生,老實點,哎,彆蹭我的袍子!今晚就吃你了!”
“就是這裡了。”老板諂媚地笑道,“貴客請自便,小人先回店裡了。”
“多謝老板了。”
羅貝爾從袍裡伸出手,將一枚格羅索銀幣放在老板手裡。
老板麵露疑惑之色,羅貝爾才想起格羅索已經不在意大利之外的地區流通,連忙換成了一枚馬克銀幣。
“哎喲喲,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大人您忙,您忙。”
老板高興得眼睛眯成一條線,一邊鞠躬行禮一邊轉身離去。
羅貝爾敲了敲大教堂的大門,對著門內喊了一嗓子“有人在嗎?”
沒人回答,但後院的男人與綿羊的搏鬥聲還在持續。
“有人在嗎?”
搏鬥聲戛然而止。門後傳來重重的腳步聲,且越來越近。
“誰啊,一大早就這麼吵,讓不讓人休息了。”
教堂的大門被猛地推開,一個穿著教士袍、滿臉寫著不高興的二十歲年輕人握著乾草叉,出現在眾人麵前。
羅貝爾歉意一笑“方才是我在呼叫神甫,請見諒。”
“哦,你啊。”
年輕神甫上下打量著羅貝爾和眾人。
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衣衫整潔,麻布袍裡似乎還穿著一件昂貴的絲衣,帶著兩個麵色不善的倫巴第大漢,還有異族侍女,儼然一副大戶人家公子哥的形象。
欺軟怕硬是人的天性,年輕神甫的語氣慢慢平和下來“幾位是想做禱告還是告解?如果是告解的話,今天大神甫出門采購了,恐怕短時間內回不來。”
“那太好了。”羅貝爾擺擺手“我正好可以替大神甫代班一日——天河,把委任狀和權杖拿出來(拉丁語)。”
江天河取出教皇親筆書寫的維也納主教委任狀和一柄精致的小權杖,遞給年輕神甫。
神甫慢慢滾開羊皮卷,眉頭一皺“我讀不懂拉丁語。”
羅貝爾???
讀不懂拉丁語?
你身為一位公教神甫竟然讀不懂拉丁語?
這就好像國語老師不會說標準話一樣——哥,你到底行不行啊?
年輕神甫被羅貝爾盯得頭皮發麻,最後惱羞成怒。
“怎麼啦?我剛進修道院,還是個學徒,不會說拉丁語很正常吧?”
學徒?就像鞋匠和木匠那樣?
侍奉上帝的事業怎麼能這麼隨便?
羅貝爾的思維開始混亂“不是,你們當神甫之前不需要去神學院進修嗎?”
他在正式成為神甫之前,在神學院進修了三年,負責教學的老先生為了保證他們能解讀基督教各大學派的經典,教會了他們拉丁語,法語,希臘語和德語。
“神學院?哦~你是說那些大戶上的學校啊。”
年輕神甫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是窮光蛋,沒錢上學,再說了,有錢誰還來當修士?”
羅貝爾“……”
他失落地耷拉下臉。
格拉茨距離安科納不過幾百公裡的距離,主的事業竟然已經墮落至此?
年輕的神甫見羅貝爾失落的說不出話來,以為是因為無法告解,大方地安慰道“沒事,你如果實在有急事,就跟我聊聊唄,我好歹也是個候備神甫——對了,你這個羊皮卷上寫的是啥呀。”
“是教皇任命我為維也納總主教的委任書。”
“嗯……嗯?你?總主教?扯淡,你是總主教那我還是教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