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裡克對於一切可能增強伊麗莎白一方實力的宣稱都深惡痛絕,他果斷替自己的大侄子放棄了波西米亞王位,長期以來一直和烏拉斯勞斯保持著良好的關係。
烏拉斯勞斯雖然生性暴虐,但素來恪守道義,信譽著於四海,這也是他暴虐而不被推翻的根本原因。以他的性子不可能會過河拆橋。
“並不是烏拉斯勞斯國王的人。”萊布尼茨小聲回答,“而是一夥來自布拉格的胡斯異端。”
“胡斯異端!”弗雷德裡克差點跳了起來,“我的上帝啊,胡斯異端什麼時候混到我的國家裡來了?艾爾弗雷德他們究竟在做什麼?”
說罷,他才猛地意識到原因所在“是伊麗莎白包庇了異端分子?”
萊布尼茨沉重地點了點頭。
“哎……”
弗雷德裡克長歎,一股深深的無力感爬上了他的脊背。
“好啊,好啊,在我計劃開疆拓土的時候,這些人瞞著我做得好大事啊——博羅諾夫!”
博羅諾夫翻身而出,撩起衣擺單膝跪下。
“臣在!”
“去,給羅馬教皇去一封信。”弗雷德裡克擺了擺手指,“告訴教皇,我們哈布斯堡家出了個包庇異端的罪人,我深感不幸,請求教皇賜下絕罰令。”
“萬萬不可!”
克裡斯托弗連忙擋在了他麵前,苦苦勸阻道“我們不久前才在威尼斯戰爭背叛了教皇,現在羅馬的態度尚不明確,這時候把家族把柄交給羅馬,萬一教皇對整個哈布斯堡家族降下絕罰令就大禍臨頭了啊!”
“確實。”萊布尼茨並非弗雷德裡克一手提拔,而是施蒂利亞世襲的保衛官,他作為屋子裡唯一的外人,冷靜地分析道,“也許對方也認定我們不敢申請絕罰,所以才敢大張旗鼓地起用異端分子。”
“嗬,背叛我的哈布斯堡,沒有存續的價值。是他們先不仁,莫怪我不義。”弗雷德裡克發出詭異的冷笑,“去,博羅諾夫,立刻去做。”
“是!保證完成任務!”
博羅諾夫大喊著離開房間。
克裡斯托弗還想說些什麼,弗雷德裡克用擇人而噬的目光掠過房間,瞬間奪走了眾人勸諫的勇氣。
萊布尼茨見氣氛不妙,立馬找了借口跑路“既然陛下戰心已決,我這就去整軍備戰。”
臨走時,他令仆人搬走了床上的傷員,房間內隻剩兄弟二人。
“去吧。”弗雷德裡克攥著那封寫著艾爾弗雷德遇害消息的書信,扭過身子,“讓我一個人靜靜……”
克裡斯托弗行禮告退。
在帶上房門的下一秒,他聽到屋內陡然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和語無倫次的咒罵。
傷痕累累的獅子需要孤獨的環境舔舐傷口。
他在心中替哥哥祈禱神明保佑,默默離開了公爵暫住的磚樓。
有時候克裡斯托弗會想,假如七年前的那一天,伊麗莎白沒有邀請弗雷德裡克暫代公爵,二十四歲的弗雷德裡克和二十歲的克裡斯托弗是不是仍然在阿爾卑斯的山野間充當無憂無慮的小空氣?
但是凡事沒有如果。
時年三十一歲的弗雷德裡克和二十七歲的克裡斯托弗已經不是當初的他們。
許多人將野心與未來押在了他們兄弟肩上,他們不僅要為自己的野心竭儘全力,也必須回應屬下們的期待。
但在這一乾人等裡,有一個人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那個人既不在乎弗雷德裡克的野心,也不在乎奧地利的未來,滿門心思想著他那個破聖經。
想到這裡,克裡斯托弗就氣不打一處來。
今天,他必須好好跟那家夥談談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