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勃艮第公爵菲利普就沒有這類擔憂。
作為所謂的土豪貴族,菲利普三世在多年前便不惜代價地給自家軍隊列裝了火槍火炮。甭管好用不好用,先買了再說,這就是勃艮第的富裕帶給公爵的自信。
羅貝爾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給查理解釋明白“奧地利沒有火槍製造技術也沒有錢”的問題。
在他解釋的功夫,叛匪終於頂著箭雨衝鋒至了巡邏隊陣前,朱利奧也終於看清了他們的相貌。
絕大部分叛匪隻穿著一件破爛的單衣,手中拿著草叉、鐮刀和鋤頭,一張張瘦削的臉龐布滿了不安與恐懼,卻仍然視死如歸地向他們衝來。
他們哪裡是什麼胡斯叛軍,分明就是落草為寇的農民。
朱利奧瞳仁中閃過一絲不忍,他認出了人群中的一人,那是奧卡澤丹村的鐵匠大叔,曾經幫他打磨過盔甲,數月不見,不知為何竟落草為寇。
但這絲同情很快便煙消雲散,因為鐵匠大叔吼叫著對著他揮下了鐮刀,沒有絲毫猶豫。
他已經不再是奧卡澤丹村的鐵匠,而是無家可歸的匪徒,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打倒官兵。
騎士之美德首重忠誠,對弱者的同情必須排在忠誠之後。
於是他不再遲疑,向上揮出杜蘭達爾,斬斷了鐮刀的木柄,反手一劍斬下了鐵匠恐懼的頭顱。
其他巡邏隊員經曆開始的慌亂後也迅速穩住陣腳。
士兵有盔甲護身,對付起一群沒頭蒼蠅般的叛匪簡直如砍瓜切菜般容易。
連少年查理也鼓起勇氣,回憶起宮廷劍術老師教給他的劍術,刺、挑、撥、戳、斬,將兩名撲向他的匪徒斬於劍下。
一名衣衫襤褸的農民從他視野的死角發動偷襲,在草叉尖沾到查理後背的一瞬間,包裹著他的藍紗突然憑空探出一雙手,推開了草叉。
查理感覺背後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下意識向身後砍了一劍,劍刃末端割傷了農民的胸膛,嚇得他當場伏在地上連聲哀求。
查理雙眼血紅,他沒有猶豫,劍柄反握,向下紮穿了他的脖子。
“查理!”
羅貝爾驀然對他喊道。
“不準殺戮降者,忘記我是怎麼教你的嗎!”
但查理沒有回答,他已經殺紅了眼,滿心隻剩下了躲閃、揮劍。
眨眼間,一百多的匪徒就有三成被當場斬殺,餘下敵人徹底喪失了戰心,紛紛趴在草地上搖尾乞憐。
查理俯身衝到投降者麵前,就要揮下長劍。
千鈞一發之際,一隻大手抓住了他握劍的手腕,查理一驚,連忙向那個方向踢出一腳,正中男人命門所在。
“哦——”
朱利奧捂住襠部,發出一聲銷魂的哀嚎。
他的手下們沒有繃住,當場笑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查理幾乎迷失的內心恢複了過來。
他連忙扶起朱利奧“野獸大叔,你沒事吧?”
“嘶……”朱利奧一隻手按著褲襠,一隻胳膊搭在他肩上,齜牙咧嘴地道,“我看起來像沒事的樣子嗎?”
“對、對不起……”
“你這小子,第一次上戰場就殺上了頭,連俘虜都砍,太狠了,我當初第一次上戰場都嚇懵了。”
朱利奧伸出左手食指,戳了一下查理的額頭。
“記住,寧可放棄戰意,也絕對不能被殺戮的欲望控製心靈。節製與善良俱是美德,高貴的騎士不能對手無寸鐵的弱者下手,哪怕對方前一秒還是敵人,明白了嗎?”
查理順從地點點頭。
“明白了,野獸大叔。”
“還有,我不是野獸,我是聖騎士,聖騎士朱利奧。”
“明白了,聖騎士野獸大叔。”
“我他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