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旁邊的化妝間,羅貝爾一臉糾結地被“捆”在化妝椅上。
他的裹頭巾被摘掉,換上了鷹鉤的漆黑麵具,教袍也被換成了一身羅馬風格的托加長袍,江天河還為他挑選了一頂偽造的凱撒王冠,儼然一副古羅馬尊貴執政官的派頭。
但羅貝爾卻覺得哪裡怪怪的。
這身裝扮,總感覺下一秒就要被拖到聖山釘死了……
江天河扔掉了破舊的工裝,她曾經稚嫩得仿佛能擠出水來的臉龐在這段大煉鋼鐵的日子裡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伊麗莎白夫人將自己年輕時的長裙送給了她,讓她也能打扮得漂漂亮亮得參加今晚的平安夜舞會。
羅貝爾不自然地掰了一下麵具,這種不同於裹頭巾的觸感令他略感不適。
“其實我沒有那麼熱衷舞會,我今晚還有一個聖誕日彌撒要做……”
“彆惦記你那彌撒了,你不嫌麻煩上帝還嫌麻煩呢,上帝也有自己的生活,彆讓老人家在平安夜還要處理你們的禱告了。”
羅貝爾沉吟片刻,艱難地說服了自己“……也許吧,那我就不叨擾神明了。”
他站起身,略微活動了一下四肢,確保托加長袍維持在不妨礙行走的狀態,推開了化妝間的大門。
庭院正中央的噴泉池塘邊,查理將自己裝扮成查理曼的模樣,金黃色的人臉麵具,紅色的側扣鬥篷,華貴的珍珠王冠和最具標誌性的十字架權杖。
拉迪斯勞斯羨慕地看著同伴的裝扮,再和自己簡陋的吸血鬼打扮一對比,頓時倍感挫敗。
好不容易當上了皇帝,這段時間卻不得不全心全意地投入領地建設與軍隊擴編,滿心的豪情無處發泄,弗雷德裡克的苦悶可想而知。
而今晚,終於給他抓到了一個所有人都無法拒絕了理由——平安夜化妝舞會。
他向全奧地利的貴族和大商人發出舞會邀請函,貴族們紛紛離開自己的封地,趕赴維也納共襄盛舉。
舞會是貴族享受美好時光,拓展人際關係,提高家族影響力的不二場合,化妝舞會尤其如此。按照慣例,舞會人員必須佩戴麵具,不得身著常服,不能讓他人認出自己的身份,彼此之間保持神秘感與距離感。
再也沒有地方比這裡更適合下等人攀龍附鳳,上流人士彼此勾連了。前來參加活動的人士大多抱有某種不可言說的目的,像羅貝爾這樣單純來享受舞會氛圍的,反而屬於少數中的少數。
戴著絕對不會被人認出的漆黑鷹鉤麵具,羅貝爾向宴會廳的大門邁出腳步。
“老師!是你嗎?”
少年查理擋在了他的麵前,威風地舉起權杖。
羅貝爾“……”
“呃,你認錯了,我不是羅貝爾……”
查理露出陰謀得逞的笑容。
“啊呀,老師還是這麼不禁詐。”戴著吸血鬼麵具的拉迪斯勞斯遺憾地搖了搖頭,“查理對每個經過的人都是這麼問的。”
江天河叉著腰大笑起來。
羅貝爾踉蹌地退後半步,捂住了心口。
“我的偽裝有這麼明顯嗎?”
“當然啦,老師。”查理用權杖點了點他頭頂的荊棘王冠,“正常人誰會打扮得像個耶穌啊。”
“哦!那邊那個是老大吧!”
“嗯,也隻有大人才能把這樣怪異的服飾穿出高貴的感覺。”
“那邊的是……羅貝爾主教?”
“哈哈,這都過去一年了,怎麼主教身高才長了這麼點呐。”
在查理之後,另有八位同行者湊了過來。
他們一出聲,羅貝爾就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朱利奧?克裡斯托弗?雅各布?你是……”
羅貝爾伸出食指,眉頭緊蹙“你是誰來著?”
克裡斯托弗捧腹大笑。
博羅諾夫惱羞成怒地扯下了麵具“是我!博羅諾夫·馮·米萬斯基·米斯特爾巴赫!你這家夥,半年不見了,嘴還是那麼欠。”
羅貝爾嫌棄地撇撇手“我這裡不接待名字超過三個單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