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西莫·德·美第奇,1389年生人,今年已是五十九歲高齡,統治佛羅倫薩超過二十年。
他的父親是一名富有的銀行家,而他積極參政,在成為大總督後以法律形式落實美第奇家族在佛羅倫薩的獨裁權力。
他否認了議會的權力,將忠於自己的外地人安插到國家關鍵崗位,他甚至在許多宴會場合不再稱呼自己為總督,而稱呼自己為“佛羅倫薩大公爵”。
由於從商業共和國逐漸轉為封建公國,佛羅倫薩近幾年在商業上已經大不如前,完全喪失了作為威尼斯唯一競爭者的核心競爭力。
一個重要的曆史記載是,流行於德意誌廣大地區的“弗洛林金幣”最早是由佛羅倫薩共和國鑄造來作為與威尼斯“杜卡特體係”分庭抗禮的手段,這也是“弗洛林(佛羅倫)”這個名字的由來。
由於德意誌領主大規模仿鑄,佛羅倫薩很快失去了對弗洛林的壟斷定義權,外加新的競爭對手熱那亞共和國推出了“熱那維諾”金幣體係,並在伊比利亞半島地區獲得了貴族的認可和風行,佛羅倫薩夾在二者之間,商業貿易急轉直下。
若非曆代神羅皇帝都看在佛羅倫薩共和國是神羅諸侯一員的份上分外幫扶,隻怕它根本無法維持成型的金幣體係。
一年前,威尼斯老總督主動以數十萬杜卡特金幣賠償弗雷德裡克,未嘗沒有往德意誌地區摻沙子,擴大杜卡特金幣影響力的意味。
扯遠了。
羅貝爾使勁搖了搖頭,聚精會神地盯著那位佛羅倫薩小夥子的下一步動向。
見那名黑發尖下巴的小夥子撿起地上掉落的木劍,吼叫著衝向對手,他失望地搖搖頭,不忍心繼續看後麵的畫麵。
隻憑一股莽子氣,可是沒辦法贏得勝利——
“成功啦!”主持人僅憑嗓子便將自己的吼聲傳至全場,“威廉的下巴受擊暈厥,裁判判斷失去戰鬥能力。我宣布,勝利者為來自佛羅倫薩的帥小夥,貝爾納多·科莫斯·馬基雅維利——”
羅貝爾……
當、當他沒說。
“好!!!”
弗雷德裡克激動地拍打桌子。
“來人!快把那個年輕人請上來,我要招攬他!快!”
即使身為皇帝,他對人才的熱愛一如往昔。
近侍在他的緊趕慢催下連忙跑下看台,奔著參賽選手的歇息房間一路狂奔。
歇息房間內,年輕的貝爾納多一頭摔倒在長椅上。
他的同伴連忙攙扶住他,拿出提早準備的藥品,小心翼翼地塗抹在他青一塊紫一塊的身體上,難掩眼中的興奮道
“貝爾納多!你成功了!你進入淘汰賽了!”
“嗯……”
貝爾納多強撐精神,疲憊地笑道“你呢,你的比賽怎麼樣了?”
“我被一個叫高爾文的奧地利將軍淘汰了。”他的同伴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你可真是拚命呐,是因為那幾個家夥又來催債了?”
貝爾納多眼前一暗“他們說,如果再不攢夠四百弗洛林,就要低價拍賣掉父親的銀行。”
“該死的猶太人。”同伴咬牙切齒,“要我看,就該把猶太人殺個乾淨,信仰六芒星的沒一個好東西!”
“好了。”他攔住打算繼續發表種族歧視言論的同伴,“賺錢的情況如何?”
“嘿嘿嘿。”同伴轉怒為喜,拿出藏在身後的大錢袋,拉開袋口,露出無數金燦燦的錢幣,“大賺了一筆呀!開盤老板都誇你是奇跡小子呢,咱們的本金翻了三番了!”
“三番……一百二十弗洛林。我的下一輪對手是誰?”
“是一個迪特馬爾申的年輕人,好像叫什麼格裡芬·史坦納,和你一樣是個平民呢。”
“迪特馬爾申?那個農民自治領嗎?”貝爾納多驚訝道。
迪特馬爾申,神聖羅馬帝國最抽象的諸侯國之一。
十一世紀,德意誌殖民者抵達迪特馬爾申,占領了撒克遜人遷徙離開所空出的土地。
由於地處偏僻的西北邊疆,且臨近不萊梅大主教區,天主教會在當地影響頗深。貴族的觸角最遠隻能觸及漢堡領,每次試圖涉及西部都會被“武裝傳教團”打得抱頭鼠竄,迪特馬爾申在夾縫間生存,竟然莫名其妙存續了農民自治的秩序。
他們甚至保留了日耳曼蠻族古老的“民眾大會”製度,其獨特的“無政府生產合作社式”生活持續了超過三百年,成為農奴遍地的德意誌唯一的淨土。
就在前年,迪特馬爾申民眾大會頒布了“迪特馬爾申土地法(ditharscherndrecht)”,立法確立反封建、反貴族、反商業的國家理念,並成立了僅有農民代表參與的“48人議會團”,正式成立了屬於自己的政府。
對於當地人如此目無王法的行為,英明睿智的弗雷德裡克陛下做出的決定理所當然是——不管。
沒辦法,迪特馬爾申實在離維也納太遙遠,從維也納趕到那兒的功夫,都夠趕到君士坦丁堡了,他們愛自治就自治吧。
貝爾納多懶得思考為什麼一個農民共和國會派人參加皇帝的比武大會。
“再賭一次,這次還是賭我贏。”他自信地道,“相信我,我連霍亨索倫家的小少爺都打敗了,沒道理打不過一個窮酸鄉下人。”
“咚咚咚。”
休息室的木門被人敲響。
同伴拉開門,一名姿態高傲的侍衛立即踏步入內,從懷裡取出一封香噴噴的金色信函。
“尊敬的貝爾納多·科莫斯·馬基雅維利先生,皇帝陛下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