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變進行到這一步,伊拉茲莫司懶得和他廢話。
他努嘴示意左右擁躉上前拖走了罵罵咧咧的副院長,親自坐在博納德的床邊,輕聲呼喚教區長的姓名。
“哎喲……”
老博納德在昏迷中發出一聲呻吟。
伊拉茲莫司喟歎一聲,接過羅貝爾準備已久的羊皮契約書,把老教區長的手印按在上麵。
羅貝爾微笑著躬身,向他簡行一禮“恭喜你,親愛的伊拉茲莫司神甫,哦不,現在該改口稱呼您教區總長大人了。”
伊拉茲莫司為老博納德拉上被子,淡淡說道“我隻是代理教區長的位置,在老教區長去世前,真正的教區總長唯有一人。”
羅貝爾追問道“那去世後呢?”
他瞥了羅貝爾一眼“貝希特斯加登教區長一直由薩爾茨堡教會和羅馬教廷直接任命,不過從今天起,我不會再讓任何一個薩爾茨堡教士踏入這片土地。”
羅貝爾繼續微笑“您該知道,一味地防禦是無法獲得真正的獨立的。”
“以代理教區長的身份,我接受貴國的出兵邀請。”伊拉茲莫司沉聲道,“唯有徹底推翻薩爾茨堡教會暴政,我貝希特斯加登人才有可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好!”
羅貝爾伸出右手“我們合作愉快,教區長閣下!”
伊拉茲莫司雙手反握住他,重重搖晃兩下“合作愉快!”
貝希特斯加登修道院發生的一切,位於薩爾茨堡的教會完全一無所知。
連綿的阿爾卑斯山不僅阻隔了交通,同樣阻隔了信息交流,在下一批前來運鹽的隊伍抵達這裡前,伊拉茲莫司有充足的時間進行動員準備。
但羅貝爾可沒空陪他慢悠悠地征兵動員。
“什麼?!你是說,把地窖儲存的珠寶黃金全部搬出來,雇傭巴伐利亞的傭兵團參戰?!”
當日夜晚,修道院議事廳的神前會議上,剛剛從意見領袖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教區領袖的伊拉茲莫司被羅貝爾的建議驚得下巴差點掉在地上。
同在會議的不少人投來不善的目光。
要知道,政變成功後,那些地窖裡的財寶實際上已經成為他們的所有物,而羅貝爾這個外來者竟然要他們散儘家財,簡直不可理喻。
對於眾人的小心思,已經脫離了舊有的小農思維、習慣商業擴張的羅貝爾恨鐵不成鋼地拍案喊道“短視!短視!地窖裡那點財寶夠乾什麼?丟掉你們的倉鼠主義,擴張!唯有擴張才是財富的源泉!藏起來的金幣就是廢鐵,花出去的金幣才叫金幣!等奪回了你們的鹽礦,那點錢還叫錢嗎?!”
“……諸位。”
伊拉茲莫司沉吟半晌,對眾人堅定地說道“我們貝希特斯加登人已經蟄伏在薩爾茨堡教會的暴政下數百年了,為了獨立,為了自由,不要被區區金錢蒙蔽了雙眼。”
“沒錯!”羅貝爾雙手讚同,“付出今天的代價,是為了更好的明天!”
“大不了攻下薩爾茨堡後去他們的教會地窖裡搶!”伊拉茲莫司毫不加掩飾地說道。
羅貝爾一時語塞。
但顯然伊拉茲莫司話糙理不糙的話更得當地人的認可,於是眾人一致通過了“砸鍋賣鐵、爭取獨立”的會議精神。
臨離開前,羅貝爾與伊拉茲莫司商定下了具體的進兵時間,領著扈從騎手揚長而去。
望著風塵四起的大路,伊拉茲莫司的摯友擔憂道“伊拉,你真的信那家夥嗎?我總感覺他們在拿我們當炮灰。”
“我又豈會沒有感覺?”
伊拉茲莫司幽幽歎道“可巴伐利亞人熱衷內戰,從未回應過我們的求援,事到如今,奧地利人送上門來,為了自由,我們難道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也是……”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貝希特斯加登的親人父老白白流血犧牲,為他人作嫁衣裳的。”伊拉茲莫司堅定不移道,“流血的事情就讓死得起人的奧地利人去乾吧,我們隻做我們做得到的事情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