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那天回家過後，他把那支短筆小心翼翼地放進了這個盒子。
他覺得，隻有自己成績厲害了，才配用女孩這支筆。
小程恭很喜歡默默地看著她，看她跟班裡的女同學們嬉戲的可愛模樣，看她手握鉛筆認真思考的乖乖樣子。
但他卻又害怕對方知道自己在看她，每次對方有所反應，他總是條件反射地彆過頭。
“隻有我讀書凶了，她才會有可能喜歡我……”
小程恭默記著這句話。
他認真聽每一節課，做好每一道題。
彆人在學習的時候，他肯定在學習，彆人在玩的時候，他還是在學習。
僅僅一個學期，程恭就成功躋身學霸行列，並且從二年級開始，班長和學習委員一直都是他輪著當。
隻是每次幫老師發作業本，發卷子，念到她名字的時候都會模糊不清。
他害怕彆人知道自己喜歡這個女孩，他連她名字都不敢叫。
“隻要我讀書凶了，她才有可能喜歡我……”這句話經常找程恭腦海浮現。
他讀書已經很‘凶’了，但他總覺得還欠缺點什麼。
所以即便他們很熟，但因為焦慮，程恭遲遲沒有采取行動，就這樣一天拖一天。
即便從九年義務教育到高中他們都在一個班。
甚至到大學，程恭頂著父母淚聲俱下的責罵，竟放棄了九八五、二幺幺，跟著這個女生讀了個普通的二本。
程恭堅信，隻要是金子，在哪都會發光。
發光過後再去向自己的女神表白，那將是多麼讓人刻骨銘心的一個愛情故事！
可事與願違，事情的發展在一瞬間就與他的臆想背道而馳了。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在校內的一顆大槐樹下。
這個女孩靠在樹杆上，一個他眼中的‘壞男生’撐在她的麵前，啄了一口煙，扔掉，然後勾起她的下巴，對著她吐了幾口煙圈……
大黑框的近視眼鏡，讓程恭很清楚地看到她暗戀十二年的女孩被這樣欺負。
那一刻，他憤怒異常，他丟下了手中的書，隨手在旁邊施工未完成的沙堆裡操起了一塊磚頭。
在憤怒之餘，他心中還帶著點小欣喜。
等了十二年了！
機會終於來了！
程恭甚至已經想到了小說裡英雄救美後續……
他一步步往前走去，心裡琢磨著，要不要拍向這個壞男生的頭，還是拍肩膀吧，拍頭容易出事。
拍肩膀就不錯，既能大力泄憤又能讓對方記住教訓，還不會出人命。
程恭決定了，就拍他那隻摸了女孩下巴的那隻魔爪。
然而，剛走到一半，他就遽然停下了腳步。
因為他難以置信地看到，女孩被那個壞男生如此調戲，竟然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是在那個壞男孩的目光下，露出了他十二年都未曾見過的嬌羞和臉紅，那是少女獨有的霏迷。
隨即他眼巴巴地自己的女神，佯怒中帶著嬌笑伸出小粉拳，捶向了那個壞男生的胸口。
這是被調戲過後該有的樣子嗎？
電視劇裡不都是大喊救命嗎？她隻要喊一聲，都不用叫破喉嚨，自己就會出現。
可是事實上是，接下來兩人就在他麵前，做起了程恭隻有在夢裡才能體驗的事情。
那一刻，程恭的三觀開始崩塌。
他手中的磚頭無力地砸在自己的腳上，然後倒在一邊，孤單地躺在草地裡。
與程恭落寞的背影相互映襯著……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
心被攪成碎片的程恭很不甘，但彆無他法，沒有人能告訴他答案。
他抬頭望天，老天與之確認過了眼神，開始垂憐他，變幻出宛如一條條立起身子如毒蛇般的烏雲，隨即下起了傾盆大雨。
“我不要你可憐我，我會自己找到答案的！”雨中的程恭握緊雙拳，仰天長嘯，壯懷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