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太遠了,我暈車。”龔細花斜了程恭一眼。
此刻她麵對自己的兒子,完全沒了之前在外人前表現出來的那種柔弱感。
“坐飛機,很快就能到的!媽,你的身子不好,到了那邊我也好照看你,而且玲玲也有好久沒見自己奶奶了。”程恭寬慰著龔細花。
他其實感覺得到對方心中對自己那份母子情很深,她隻是不想讓自己可憐她而已。
“哎喲!”一旁的胖嬸聞言竟然插起嘴來“恭子出息咯,還能帶你媽坐一趟飛機啊!”
她話裡那股酸勁無以言表。
“就是,一年都掙不到個五六七八十萬的,還坐什麼飛機啊……”
龔細花忽然接過了話,同時不經意地瞥了一旁的胖嬸一眼。
她終於感覺自己能揚眉吐氣一番了。
程恭聞言露出了一抹微笑。
之前胖大嬸那尖利的聲音,其實已經飄到了他和莫登男的耳朵裡。
隻是沒想到她是對自己的母親說話而已……
“媽,我聽說銀鐲能治療風濕,所以來的時候給你挑了一對。”
說著程恭從提包裡拿出了之前在候機室買的一對銀鐲子。
“來我給你戴上!”
“你這孩子,有錢就知道亂花,我知道你們買了新房,玲玲也到了上學的年紀,你要多存點下來。”
龔細花任由程恭將手鐲都戴上了,說話的同時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旁邊的胖嬸看著這對銀鐲子,明顯都比自己手上的那隻不但大了一個檔次。
兩番做工和亮色一對比,她眼中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情緒。
聽了龔細花的話,頓時回過神來幫腔說了句,“是啊恭子,要開源更要節流,你們年輕人在外麵還要還房貸,聽你媽的沒錯,得省著點花。”
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莫登男卻開口了,“沒事的大姨,表哥他在羊城的房子大著呢,而且不是按揭的,你放心吧。”
胖大嬸聽了這話,感覺再呆在這裡也沒啥意思了,於是趕忙說道“細花兒啊!恭子既然說回來就回來了,你們就先聚聚吧,我家裡的事還多著呢,我就先走了哈。”
“一起走嘛,我們這也要回去了。”莫登男洋溢著笑容向對方說道。
“不了不了!”
“那你慢走。”龔細花也笑著衝胖大嬸揮了揮手。
等到胖大嬸走遠了,莫登男才說道“都這麼多年了,這胖嬸還真是一點沒變,喜歡吹牛。”
龔細花撫摸著程恭剛剛給她戴上的手鐲子,臉上已經笑逐顏開。
“都是可憐人,說兩句就算了。”看著胖嬸遠去的背影,龔細花緩緩說道。
隨即她轉向莫登男“登男啊,你們剛回來也累了吧,你也好久沒在大姨家吃飯了,今天吃完飯再回去吧。”
“不了大姨,反正我們也要回來好幾天,改天再過來吃吧,我也好久沒有回來了,想快點回家看看。”莫登男靦腆地笑著回應道。
“那我就先不留你了,有空了一定要過來。”
一陣寒暄過後。
莫登男走向了那座小橋。
他家在河對麵。
程恭則幫龔細花端著盆,一路緩緩向家裡走去……
一路無話,但終究還是到了‘家’。
家……還是記憶中那個家。
隻是比回憶中更加陳舊和破敗了一些。
被打掃乾乾淨淨的院子裡,曬著一排排的乾辣椒。
一進到木屋,一股陰涼感夾雜著木質味撲鼻而來。
常年在這樣潮濕的木屋裡住,不犯風濕才見鬼了。
看著慢慢地走在前麵,那矮小而又偉大的身軀,程恭眼中沒來由地產生了一抹濕潤。
幸好自己回來了。
雖然之前自己說接母親回去,最後她笑了。
但是他看得出來,要真正讓母親動身搬到羊城去,還是要費一番口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