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邊站著的周芝慧聽到這裡，又是震驚又是憤怒，還有更多對淩雲的敬佩和感激。
沈夢和淩雲站在二樓的甲板上，一直注意著下麵淩雲審案。
沈夢一看淩雲的手法就知道是謝淮舟教他的，但淩雲作為情報主管，確實很有能力，將這些手段運用自如。然而聽到最後，所有的人都憤怒了！
這次特大船難，居然真的是人為的！而且還是張家！
一般的百姓還不知道張家的管家是誰，又為什麼要做這樣害人的事，有的相互打聽，有的嚷嚷著將這些人送官查辦，一定要給自己的親人報仇雪恨。
謝淮舟直接問道“張家？可是吳州學政張大人府上的管家？”
“啊？”這也有人招出來了？秦五立即點頭道，“是，就是學政大人家的管家……”
事情弄清楚了，遇難百姓們的憤怒也有了發泄的方向。
謝淮舟將淩雲召到二樓，與他商議道“等到了越州，你就帶著人回餘杭去，一定要將這件案子審個清楚明白，並允許百姓代表旁聽。我將天子劍給你，若有確鑿證據證明張學政是主謀，審問清楚以後，你就將他公開處決了，不必等到秋後刑部複審皇上批閱。不然，難以平民憤。”
淩雲遲疑道“先找到燕老三，不然我不放心。”
謝淮舟本想說不必擔心他的安全，但想到淩雲的職責，到底將這話咽了回去。
與此同時，沈夢也在安慰芸娘和周芝慧。
芸娘聽說這次船難居然是人為的，忽然也有了一個想法。
“少奶奶，您說，十多年前我爹娘出事那次船難會不會也是人為的？”
沈夢雖然覺得沒有這樣湊巧，但還是答應讓淩雲調查一下。隻是事情畢竟過去十多年了，隻怕不大容易調查清楚。接著，沈夢又問周芝慧道“芝慧，等到了越州，你是按照原計劃去外祖父家小住，還是回餘杭去？”
沈夢想，要調查十多年前的那場船難，或許周家能一些線索。
周芝慧幾乎不假思索道“家裡出了這樣的事情，還是因我而起，我怎麼能安心躲在外公家裡？我要回餘杭去！而且，我答應了要賠償所有遇難船客的。雖然這次船難我們周家也是受害者，但到底還是因我們周家而起，所有的客人都是受了我的連累，我要說服家裡，給他們適當的賠償……”
淩雲站在門外，聽到周芝慧的話，暗自點頭。這位周姑娘倒是個有擔當的。
沈夢點頭道“那你跟淩雲一起回去吧，有他保護，我也放心。”
周芝慧想起自己在海裡絕望時看到淩雲的情景，想起那一刻的驚喜和感動，想起先前淩雲審案的睿智，想起他救她上船時摟著她的腰的手，心裡不禁跳動得異常厲害，麵上也隱隱有些泛紅。
“嗯，今天多謝淩公子，不然……我一定告訴爹娘，請他們重重謝過淩公子……”
沈夢依稀看出些端倪來，不由一怔，這才想起來淩雲與謝淮舟差不多大，年紀也不小了，人家還沒媳婦兒呢！
沈夢忍不住打趣道“隻多謝他啊？就不謝謝我們？”
周芝慧臉上越發滾燙起來，羞惱道“少奶奶說什麼呢……自然是要感謝江公子和少奶奶的……”
說到這裡，周芝慧又滿麵悲色的感歎道“若不是遇上你們，我們船上那麼多人，隻怕沒幾個能救回來……張家實在太過分了！竟然將那麼多的人命視若無物……還有我家枚兒，她伺候我整整十年……”
沈夢也沉下臉來，憤怒地說道“你放心，他們會受到懲罰的！”
周芝慧遲疑道“可是，他們是官……所謂民不與官鬥，曆來都是官官相護，民告官，先就要挨板子、滾釘床，就算贏了官司也要流放三千裡，隻怕我爹他們未必有這個勇氣……”
沈夢搖頭道“這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民告官，無需如此。案子的事情你不必擔心，交給淩雲就行了，他會處理好的。此案基本上已經審問清楚，有那麼多的百姓都聽到了，不容張家狡辯。而且這次船難死了這麼多人，必須要有人為這件事情負責。在證據確鑿之下，就是平日裡與張家交好的官員，也不敢徇私枉法的。”
周芝慧見沈夢說得這樣肯定，這才安心了些。周芝慧並不知道沈夢的身份，但她在沈夢身上看到一種正氣，她相信，沈夢既然這麼說了，就一定是有把握的。在想起先前淩雲審案，不過略施小計，那些壞人就自己交代了，倒像是經常做這樣的事情。
“少奶奶，難道江公子也是官？我怎麼覺得淩公子好像很會審案？”
沈夢笑道“淩雲麼倒是個小官，雖然品級不高，但在破案方麵，也算是個好手。”沈夢覺得，以後讓淩雲去掌管刑部應該是個極好的選擇。
周芝慧聽到這裡，又是歡喜又是惆悵。
歡喜的是，既然淩公子年紀輕輕就是個官兒，那麼此事說不定真的有辦法將罪魁禍首繩之以法；惆悵的是，淩公子不但相貌好武功好，還是個官兒，又這個年紀了，隻怕家裡已經有了妻室了。她如今壞了名聲，或許，這輩子真的隻能與師父為伴了……
幸好謝淮舟他們船上有兩個孕婦，擔心孕婦挑食，各種食物準備得比較多，一下子增加了這麼多人，也還勉強能一頓飯。當然，船上是沒有什麼多餘房間可以讓他們休息的，因此隻給救上來的三名婦女和五位老人安排了房間，其餘人全都席地坐在甲板上。等傍晚的時候，估計就能到越州了。
嶽朝城給所有人都把了脈，讓人熬了幾大鍋薑湯，一人一碗。而身體太差的、受傷的，他另外開了藥，也讓這些獲救的百姓覺得心裡暖暖的。
周芝慧換了王靜妍的衣服，一直跟著沈夢。
中午吃飯的時候，分了兩席，男人在東麵的書房裡用飯，女人在沈夢房間隔壁的起居室用飯。
周芝慧因為心裡太過悲痛，雖然船上的廚子很不錯，她卻哪裡吃得下？連帶著，芸娘想起了自己早逝的父母，也吃不下。王靜妍還是第一次麵臨這樣悲慘的船難，也有些接受不了，怎麼都沒有胃口。
沈夢本來就吃膩了清淡的飲食，見大家都沒有胃口的樣子，她就更加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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