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難為!
衛太後的事情安頓下來,明湛終於得償所願。
鳳景乾轉臉便將三個皇孫一個皇孫女宣召進宮,最大的是鳳明瀾的庶長子鳳玄恒,今年四歲;排第二位的是鳳明瀾的嫡子,鳳玄恪,三歲;最小的是鳳明瑞的嫡長子鳳玄慊,不過兩歲。
唯一的一個皇孫女是鳳明祥的嫡女囡囡,兩歲,還沒取名子呢。
把兒媳婦們打發回王府繼續守寡,鳳景乾將孫子送到衛太後的壽安宮,請衛太後幫忙撫養。孫女送去給自個兒的老娘養育並解悶兒。
衛太後自然笑著應下,且與鳳景乾相談甚歡,張羅了一次家宴讓明湛認了認皇侄皇侄女的。
明湛終於看到了安定侯那張青腫紫紅的豬頭臉,暗自嘖嘖兩聲,都說女人嫁人是第二次投胎,不想這男人娶妻的重要性也絲毫不讓於二次投胎啊。
安定侯這胎投的就有些門第失衡,明湛也隻能小小的同情一下,賞了安定侯些傷藥,待安定侯紅著老臉的謝了恩,明湛又問他鹽政之事。
安定侯早有所準備,自懷中掏出個小帳本子奉上,“三年的帳,都在此處了。”
“帳不是重點。”明湛根本沒看那本帳,漫聲道,“帳隨時可以查,可以翻。雲貴的鹽課已經在逐漸改製,聽說成果還不錯,鹽價已經降到了四十文,待明年後年肯定還會降。帝都就要六十文,若不是我與雲南商議雲南的鹽暫不許外販,怕鹽課衙門就要關門倒灶了。鹽商們怎麼說?”
安定侯恭謹答道,“倒是不少人與微臣打聽海禁的事?”
“他們倒是胃口不小,前年舍了個蘇幸,今又想出海了?”明湛冷笑,“不知什麼時候就興許長倆翅膀飛天上去呢!”
安定侯不敢答話,就聽明湛問,“你在揚州這兩年,除了官場日常孝敬,有沒有跟他們攙和什麼鹽引份子,什麼官鹽私賣,什麼暗股分成?”
明湛每說一樣,安定侯這心肝兒就跟著顫一顫,當然是死都不敢認的。
“這樣最好。”明湛想著安定侯既然有膽子把帳本子拿來,大麵兒上應該做乾淨的,笑了一笑,溫聲道,“朕早聽說你是個清正廉明的,就是開浚,朕也瞧著他很不錯。”
這是明湛登基後,安定侯首次見駕,想著皇上說話一時冷言冷語一時和聲細氣,果然不是個好脾氣的。見明湛提他兒子,安定侯忙謙虛道,“小子不過是多念了幾本書,呆的很。”
明湛道,“呆一些不怕,就怕那伶俐的過了頭的。你隻管安心當差,不要出了紕漏。安悅姑媽與朕是帶了親的,且有襄儀姑祖母的麵子,朕剛登基,你就帶了懷孕的丫頭妾的回來,這些事論理不與朕相關,隻是如今看你這副樣子便知闔家不寧了!”
這些八卦,明湛原本隻是想看個樂子,隻是如今要彈壓安定侯,不得不拿出來過一遍了。
“鹽政的事朕先跟你透個底,今年定會改製,你去跟鹽商們透個底,叫他們老實點兒。”明湛冷聲道,“朕知道,如今朕剛剛登基,難保有哪個看朕年輕,不服氣想試試朕的手段的。這樣也好,馬維的一萬人還在海寧呆著呢,等徐圖調回海寧,就讓馬維到揚州府呆一段時日。你在揚州日久,鹽政裡頭的貓膩你比朕要清楚明白。讓你回來,一是提醒你,不乾淨的地方弄得乾淨了,彆當了出頭的椽子。朕看在親戚的麵子上私心提醒你一句,否則若是給誰查出什麼拿到昭德殿說事兒,朕也顧不得你了!”
“其二,馬維去了揚州,出了差子,朕就算你頭上!”
安定侯一驚,忙道,“微臣萬萬不敢,馬大人也是一朝重臣,微臣怎敢有輕視之心。”
明湛麵若冰霜,不為所動,“馬維是外來的,他在江南並無根基。朕知道,那些鹽商世代豪富,有的是銀子,等閒收買幾個刺客豪強的不在話下。天高皇帝遠的,有的是法子隨口抹平,隻說他出了意外啊傷病啊,不小心英年早逝什麼的……”
“朕隻是先給你提個醒兒。”明湛道,“你保下他,也就是保下了你。不然,叫朕相信一個鹽課司轉運使,三年不到就賺到了五六十萬的私房銀子,尚不論那一庫的金銀古董。就是朕登基之時,淮揚總督獻的一對羊脂玉美人瓶,怕都比不得你安定侯府的鹽商楊家送的那對前朝的嵌寶紫玉瓶漂亮吧?”
安定侯頓時臉色慘白,汗出如漿,哆嗦著不敢說話。
明湛眼神清湛,“該知道的朕都知道,不過,朕對宗室向來優容。沒把握,朕就不會做這個皇帝!行了,你且退下吧。”
安定侯哆哩哆嗦的走了,走出老遠還覺得背後兩道刀芒般的目光在如影隨形的盯緊了他不放,一陣小涼風吹來,安定侯打了個冷顫。
一隻白玉般的手拂開珠簾,阮鴻飛站在裡間兒門口,笑吟吟地看明湛,“還挺像那麼回事兒。”
明湛伸出一隻手,待阮鴻飛走過來坐下方笑道,“你若是去上早朝,就知道爺有多威風了。”
“你什麼時候在安定侯身邊兒安排的人?”
“原本是父皇的人。”明湛並無相瞞,“如今我接手罷了。”
“唉喲,他把淮揚的人手也給你了?倒是難得大方呐。”大賤做事的確漂亮。
明湛略有得意,“我要的。”不然如何彈壓這些老家夥們。當然了,鳳景乾比鳳景南明智,明湛一提,立把將暗中的人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