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難為!
明湛一來,氣氛更加融洽。
他本身就是活躍氣氛的高手,麵對的又不是讓他堵心的人,自然而然眉目帶笑,竟有幾分少年的青春可愛。
話說這人的相貌,憑你如何傾國傾城,看久了也就那樣,倒是明湛這生來一般的,如今越看越有味道了。
喝了盞茶不過癮,明湛吩咐,“換個大杯,倒一大杯來。”每次議政完畢,他都渴的要命。
他與朝臣尚在磨合期,再加上此人是啞巴開金口變成小話癆兒,沒事都能叨叨的人心煩,何況對著正經事,明湛更是常說的唾沫橫飛,口乾舌燥才肯罷休。
明湛灌了兩壺茶水,方解了乾渴,那模樣,不似下朝,所倒如同剛走出沙漠的駱駝一般,惹人發笑。
明湛喝足了水,方對著老永寧侯熱乎乎笑嘻嘻的喚了一聲,“外公,您怎麼也不來彆院,真是想煞朕了!”
老永寧侯頓時高亢的笑起來,他這笑聲彆具一格兒,一般人欣賞不來,衛太後與衛穎嘉姐弟不約而同的皺眉,若不是怕老父沒麵子,都恨不能捂起耳朵。
彆要欣賞不了,明湛卻能欣賞的來。
老永寧侯笑答,“老臣亦想煞陛下了。”
接著,倆人四目相接,心有靈犀,不約而同又是一陣高亢怪笑雙重奏。衛氏姐弟頓時隻恨自己不是個聾子,位尊爵高還要受這種苦楚。
一老頭兒一無賴,倆人對笑片刻,忽然就有了那麼點兒不可言喻的默契。
明湛從衛太後的寶座上跳下來,一拉衛老頭兒的胳膊,擠股著他那雙不大的眼睛,神神密密的,“外公,咱們出去說。”拽著老頭兒走了。
留下衛穎嘉看著衛太後,麵露不解,莫非有啥機密事兒要跟老頭子說。可老頭子是自個兒的親爹,有事定不會瞞自己的。難道,明湛要瞞的人是自己的姐姐——衛太後?
衛太後溫聲笑道,“明湛就是這麼個神神叨叨的脾氣,不必理他,咱們隻管吃茶,一會兒自個兒就回來了。”
姐弟兩個依舊說話兒,衛太後雖是女流,對政事走向卻比男人更加敏銳,少不得指點衛穎嘉幾句。
那邊兒,明湛尋了個四麵通風的亭子,並不命人伺候。伸手請老永寧侯坐下,自己也坐了,方道,“爵位的事,估計舅舅已經與外公說過了吧。”聰明人說話,倒不必遮遮掩掩。
“爵位什麼的並不打緊,恕老臣直言一句,隻要陛下在位,誰也虧待不著衛家。”老永寧侯歎道,“老臣是擔心太後娘娘。”他自有更掛心的事。
明湛沒說話,老永寧侯繼續道,“陛下天縱英才,老臣等皆靠陛下的庇佑,太後娘娘是陛下的生母,陛下在登基前有言在先,日後傳位於皇孫。老臣這句話也隻說與陛下一人聽,二十年後,太後娘娘尚不到耳順之年,並不算老呢。”
那時,明湛若是退位,衛太後如何自處?
彆說什麼養育之恩,碰到個有良心的知你情,想你是養他長大,教他道理的人。碰到個狼心狗肺,還得說這皇位早就是他家的呢。
要衛太後靠人家良心過活,不說彆人,明湛自個兒就受不了。
如果是彆人說這個話,明湛肯定先想,這人是不是彆有居心?不過話是老永寧侯說的,明湛歎道,“言出無悔。再則,我有不留嗣的苦衷。外公,父皇雖說遠在雲貴,可這宮裡這朝上這天下,能有這份太平,皆是由我此諾而來。再者,我心中有人,不能辜負他。”
老永寧侯眼裡含笑,良久,悵然歎道,“陛下是個很有本事的人。”
明湛謙虛,“您真是過獎了。”
老永寧侯沒再多說,對於聰明人,點到即可。
老永寧侯說的也是真心話,以明湛的出身年紀,雖然還借著幾分運氣,可如果沒有實力,他也走不到這一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