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難為!
因著明湛支持寡婦改嫁的事,他給朝臣們煩的腦仁兒疼。
都說女人沒事兒喜歡一哭二鬨三上吊的,不承想,大臣們玩兒起這套,其功力絕對不輸女人。
饒是明湛看著一中老年男人伏地大哭,他先前還有心思罵幾句“朽木蠢人”,後來實在敵不過一天n場的這樣哭,或者偶爾還有多重奏,明湛乾脆直接走人。
趁著休沐,索性拉著阮鴻飛出去躲清靜。
明湛彆看相貌一般,偏生特愛臭美。
每次出門,明湛都要將自己收拾的溜光水滑不可。
明湛換了件雨過天青色的薄絲袍,他為人騷包兒,領口袖邊兒腰帶上皆有暗紋繡花兒,交領領口處露出一截斜開來的雪白裡衣,襯著明湛白嫩嫩的小脖子。
明湛還特臭美的照了半晌的鏡子,往脖子上掛了根紅繩穿孔吊著的菩提子。
“怎麼樣?帥吧?”明湛問阮鴻飛。
阮鴻飛點頭,特誠懇的說,“唉喲喂,胖,你乾脆改名兒叫明小帥算了。”
明湛咕咕唧唧一陣笑,拉阮鴻飛的手,“走啦,咱們出去逛逛。”
阮鴻飛搖晃著一把風流折扇,隨明湛出去了。
其實明湛的約會很簡單,倆人騎馬隨意的走一走看一看,雖然是七月天,不過昨夜雨疏風驟,今天雖熱,也還能忍耐。
一行人遛遛噠噠的走在郊外道上。
雖是帝都,路也並不好走。
才走不遠,明湛見前頭一行車馬,打頭一個車輪子不知怎麼歪到旁邊兒的泥地裡去了,前頭一馬夫揚鞭子使馬,一堆的仆婢正在使出吃奶的力氣撅著屁股推車呢。
這列車馬直堵了道兒,不必明湛吩咐,黎冰已派人上前問訊,明湛道,“能幫就順手幫一把。”也不知道車裡放的什麼,看著定是挺沉的東西。那馬曲著前腿一陣陣的嘶鳴,嚼子勒出血來,前拉後推的,這車也沒能從泥地裡拉出去。
阮鴻飛瞟明湛一眼,示意他閉嘴,萬一是刺客啥的,你要幫啥啊!
明湛嘿嘿笑兩聲。
那行人裡已有個管事模樣的出來見禮,口稱,“我等乃福閩趙家,家中老爺太太來帝都為公子籌辦婚事,因急著進帝都,奴才們昨夜冒雨趕路。結果路黑道難行,車馬拐進泥地裡,擋了老爺們的道兒,實望恕罪。奴才這就將路讓開。”
明湛聽著了一耳朵,想到趙姓,便問阮鴻飛,“這是不是趙青怡的家人哪?”
阮鴻飛莫明其妙,他又不是神仙。索性揚聲問,“福閩趙家,可是趙文忠公府上。”
那管事見此一行人衣飾不凡,胯|下禦馬雕鞍,皆非尋常之物,又聽人道出他們家門,忙躬身行一禮,“正是。敢問先生如何稱呼?”
明湛哈哈一笑,直接吩咐道,“幫他們把車弄出來吧。”又去與那管事說話兒,“趙青怡是你家公子吧?他才學不錯。”
管事道了謝,聽明湛口氣,也不管再問明湛一行人的身份,隻管笑著附和,“是。公子這次中了榜眼,增光耀祖。”
“皇上給你家公子指了親事,怎麼不見你們老爺太太呢?”剛還聽到說來了呢。
管事道,“老爺太太皆年事已高,自有奴婢服侍,緩行而來。奴才是專門看管著,先將大婚用的器物兒一並帶來。”
明湛並無多問,見在侍衛的助下,趙家的車子從泥田裡推了出來。明湛眼睛落在一旁的短打農夫身上,把弄著手裡的馬鞭,道,“人家剛出苗的玉米,給你們糟蹋了這些。佃戶種田不易哪。”
管事急忙從袖子裡掏出錢袋子,賠了那佃戶一角銀子,佃戶千恩萬謝。
明湛笑一笑,趙家人已將路讓開,明湛等自然先行。
明湛道,“算一算時日,趙家應該是剛接到賜婚的信兒沒幾日便動身了,可見對這樁婚事是極滿意的。”
阮鴻飛心中微喜,恭維明湛,“自然,皇帝陛下聖旨一到,趙家焉能不來呢?”
明湛得意的挺起小胸脯,有什麼話比愛人的讚美更加動聽呢?
趙家人來是來了,而且很知機的來宮裡給明湛請安。
趙青怡的父親並無官職在身,而且這次明湛下令各總督推薦有才之士來帝都,趙青怡的父親便在抬薦名單之內。
趙如鬆才名雖比不得錢永道,不過趙如鬆父親趙瑞海曾官至一品吏部尚書,鳳景乾登基後第三年過誓,朝廷賜諡號文忠。
這對於一個文官而言,是相當了不得的讚美。
趙家亦以此為榮,故此,世人稱趙瑞海為文忠公,稱福閩趙家為趙文忠公府。
趙如鬆致仕已久,培養出了一位榜眼兒子,也算有本事了。
眼瞅著就是一家人了,明湛對於趙如鬆態度也很親切,賜了座賞了茶,趙如鬆欲加惴惴不安,額頭冒出一溜兒冷汗。
“雖是頭一遭見麵,趙卿,你也不必太緊張。朕又不會吃人,看你這一腦門子汗喲。”
明湛不過是隨口打趣一番,趙如鬆終於放輕鬆了些,道,“陛下龍威,臣惶恐。”
明湛笑道,“多見幾麵兒就好了。婚事,朕瞧過了,青怡有才,嘉睿有貌,天作之合。你們隻管在帝都多住些日子,如鬆,朕聽說你學問不錯。什麼時候有空,可以去國子監講一講學。”
“是。”說到學問,趙如鬆倒不緊張了,笑道,“臣早聽聞,陛下收天下之書建了藏,免費供天下人借閱,陛下此舉,實在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臣眼饞陛下之藏書,縱使無旨,臣也要厚著臉皮前來一觀藏之廣闊的。”
“隻是臣學問淺薄,國子監多是博學之士,去了,怕要丟醜的。”
“誒,你是榜眼之爹,哪個敢說你學識淺薄。”明湛笑,“什麼時候你準備好了,跟朕說一聲,朕叫他們安排。你平日裡多在浙閩,且研究了一輩子的學問。拿出來,與仕子們一並教學相長,也讓國子監裡的學生們瞧一瞧你浙閩大儒的風範。”
趙如鬆心裡是極情願的,也不再過謙,便應下了。
明湛對於趙如鬆的感覺不錯,雖然這人膽子有些小,不過,很識時務。
明湛自覺這樁婚事安排的不錯,阮嘉睿是挺好的姑娘,趙青怡書香門第,且趙家這樣知趣,極是難得。誰能料到,這樣皇帝陛下金口玉言指的婚事,竟會變故陡生。
皇上金口玉言的賜婚,雖然阮嘉睿表麵的出身不是很好。不過,帝都上流社會99的人都相信,阮嘉睿的身份另有內情。
趙家人來了帝都,自然也聽說的不能再清楚了。
於是,更加緊鑼密鼓的的籌備兒子的婚事,擇了最近的吉日,便在明湛的默許下行了小定禮。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此時,浙閩禦史一封奏章,卻令得朝野震驚。
明湛指婚,那真是打聽過的,趙青怡並無婚約,所以,他才將阮嘉睿指婚趙家。
可是浙閩禦史的奏章上卻清楚明白的寫著趙家原與福閩紀家訂下婚約,因趙青怡遠在帝都,令二子代為迎紀氏女進門。後陛下指婚,趙家聞阮氏之貴,出爾反爾,又道皇命難違,強行與紀家悔婚。紀家氣憤難平。趙家遂汙紀氏清白有失,紀氏不堪其辱,於某年某月某日在趙家門前自儘雲雲。
後麵便是禦史個人感受,什麼豺狼之家,無信無義,逼死良女,妄為人臣,罵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