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展少希於佛道一途並不信服,平日裡淑嫻長公主去廟裡燒香都要念叨一二,這符水之事,淑嫻長公主是萬不敢叫駙馬知道的。
衛太後留了明湛用午膳,對明湛道,“阮妃病了。”
阮妃,阮晨思。
明湛想了一會兒,才反應出阮晨思的名子,問道,“母親,病的很重嗎?”
“她想見一見自己的家人,我允了。”
“哦,讓北威侯夫人進宮來看看她吧,見著親人,興許就能好呢。”明湛攪著瓷碗裡的魚湯,輕輕的歎了口氣。
衛太後並沒有命人留下服侍,這屋裡也沒彆人,外頭守著的亦是衛太後身邊兒的心腹宮人。
“這也沒什麼,你的後宮裡總得擺幾個人。阮妃,就是這個命。”衛太後溫聲道,“這後宮,曆來多少美人終身不得見君王麵,那也是一輩子。如今她們的生活供俸總是不錯的,你也並沒有委屈到她們。”
明湛知道母親說的是實情,他與阮鴻飛的關係,再親近,也是不能見光,更不能讓人知道的。鳳景乾讓阮鴻飛留在帝都,喚阮鴻飛為王弟,口頭上承認阮鴻飛與鳳族皇室的關係,雖然這是阮鴻飛能留在帝都的原因,也正是由於這些,明湛永遠不能將他與阮鴻飛的愛情訴諸於眾。
他的後宮,總要有人充當門麵。
在他心目中的人,總有輕重之分。
人,總會為了自己的目的,犧牲他人。
帝王,更是如此。
明湛幾乎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在不斷的挫磨中一日似一日的冷硬。
淑玉長公主已經嘗到了與皇帝太後搞好關係的甜頭。
與溫長楓說了皇上想要打聽鐘道長的事兒,淑玉長公主笑,“皇上可是托了我們來打聽的,駙馬,你可得儘力啊。”
溫長楓先應下來,麵色並不大歡喜。淑玉長公主是個心細的人,忙關切的問,“駙馬可是有心事?”
“公主。”溫長楓笑笑,扶著淑玉長公主一並坐到榻上,“我沒事,公主不必擔心。我是在想,這些神鬼之事虛無飄渺,曆代帝王裡多有深信此道,最終沉緬不能自拔。”
“皇上這樣年輕,既然皇上吩咐下來,咱們自然得打聽清楚。隻是,日後這樣的事還是少跟皇上說為好。”溫長楓與展少希的看法異常一致,叮囑妻子道,“否則若皇上真的沉緬玄學,耽擱了朝政,朝臣們溯本逐源的追究起來,過錯都得算到咱們頭上。”
淑玉長公主低呼一聲,自責道,“我竟沒想到這些。”
“公主,我隻是一說。皇上聖明過人,對這些東西或者隻是好奇罷了。”
淑玉長公主忙道,“我記得了,駙馬就放心吧。下個月是婆婆的壽辰,我已經將禮單備好了,駙馬要不要看看?”
“公主看著辦就是了。”溫長楓道,“到底不是親生母親,也不必太過貴重。”
“知道了。”淑玉長公主笑,“又不是頭一年擬禮單,咱們隻比二弟家略略多一些罷了。”
溫長楓感激的看妻子一眼,他雖是衛國公府的嫡長子,隻是如今尚未分家,且繼母當家,繼母是祖母嫡親的侄女兒,又有自己的嫡子,若非溫長楓實在是顏正有才被鳳景乾召為駙馬,如今他能不能在國公府立足都兩說。
先前,溫長楓手裡就窘迫的可以。他雖然有生母的嫁妝在手,卻有舅舅一家要接濟。
後來成了親,淑玉長公主非常溫柔可人,善解人意,雖然有奶嬤嬤擋著,仍是偷偷的資助溫長楓。如今更不必說,溫長楓在朝中當差,月俸雖不多,都儘數交給淑玉長公主,倆人隻管消消停停恩恩愛愛的過日子。
也算是苦儘甘來了。
明湛尚未見到鐘神仙,就收到了西北戰報。
西北的捷報來的很是時候。
天津港招商在即,這個時候能有一封捷報,明湛得說老天爺都站在他這邊。
笑眯眯的拆開密奏的封皮,明湛一目十行的閱過,唇角微微一滯,遂笑開來,“唉,看來韃靼老可汗的確是受到了天神的召喚哪。”
諸臣聽到是捷報,二話不說紛紛恭喜明湛,大呼陛下聖明。
明湛眸光一閃,笑道,“不過是朕登基後第一次戰事而已,又未能生擒韃靼王,算不得什麼捷報。”指尖兒撫摸著西北戰報,明湛道,“什麼時候能將韃靼人趕出西北草原,才算大捷。”
兵部尚書顧嶽山笑,“這都是陛下聖明,令西北早有防備,方有此次大捷。”
“西北軍建設都是太上皇之功績,朕登基時日尚短,不過是人之常情推測一番罷了。”明湛謙遜,繼而道,“自上一次韃靼叩關,已有十年之久。如今新汗王登基,又積十年之功,不可小覷啊!”
明湛想到戰報的內容,便有些許憂慮。不過,平陽侯沒有猜錯明湛的心思,眼看天津港招標在即,這個節骨眼兒上,能有一封捷報是再好不過的。
明湛道,“這次韃靼人來勢洶洶,傳旨川陝總督,川陝各鎮嚴兵以待,務必安撫百姓,勿使其慌亂不安。另外,傳諭宣府將軍,遼東將軍,大同將軍,均要做好迎戰準備。”
明湛對於兵事的謹慎完全超出了臣子們的預料。
對於新君,能有一場勝利,這對於皇位的穩固有著不可估計的作用。
而且,據臣子對於君王的了解,皇上以往可真不像個低調兒的人。明湛的平淡,讓人生疑。
明湛正色道,“待欽天監擇吉日,眾卿隨朕將此捷報呈於奉先殿列祖列宗之前,好讓列祖列宗知道,他的子孫並未辱沒他的江山。”
此時,諸臣方將疑慮儘去。看來君王有更廣闊的誌向,自然不會為一次捷報而沾沾自喜了!
想一想皇上的話“又未能生擒韃靼王,算不得什麼捷報。”多大的氣魄啊。
明湛回到臥室,阮鴻飛亦是剛從外頭回來,他消息十分靈通,笑對明湛道,“西北大捷,恭喜陛下了。”
何玉搖光俱已識時務的退出,明湛拉住阮鴻飛的手,將懷裡的戰報遞給阮鴻飛瞧,“不過是甘肅一隅而已,這是戰報,你瞧瞧。”
阮鴻飛一目十行的看過,擰眉道,“隻要能守住西北就好。如今天津港招商在即,隻得將戰報當做捷報送了,否則這一路千裡,沿路多少村鎮城郭,百姓不明就裡,難免心中惶惶,就是如今帝都的商人們,怕也會心中不安。”
“甘肅、宣府、大同、遼東,這四地屯兵三十五萬,不過,能真正上戰場的有多少?”明湛看向阮鴻飛。
“三十萬總是有的。”阮鴻飛道,“韃靼族人少,多著能有五萬兵馬,已是頂天了。”
“那我就放心了。”三十萬人守城,總不會被五萬人打光吧。何況先前明湛糧餉刀槍藥材大手筆的送往西北,且又提醒西北備戰,這一戰,雖然沒有必勝的把握,起碼守城是無虞的。
阮鴻飛眉毛輕擰,提醒明湛,“這個時候,天津港招商在即,帝都城中聚集了九成大商家,還有各地大儒,你要做好萬全準備。“
明湛笑,“我這就擬旨平陽侯,不必貪功,隻要守住西北,就是他一大功。”
“平陽侯老成持重,應該不會貿進。”
明湛道,“隻要天津港招商順利進行,現在還不是打仗的時候。”
不管怎麼說,西北傳令兵高喊捷報,一路飛馳帝都,長眼的都看到了。
整個帝都城都陷入欣欣得意的歡悅中,那些前來競標的商人,對朝廷的信心高漲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他們堅信,皇帝陛下英明無人能及。剛剛登基,就打了一場勝仗。
西北軍勝利了,天津港的工程定也有著無限光明的未來。
徐叁拿著折子,每日與明湛彙報,收了多少銀子啥啥的。明湛打趣,“三元出身的徐尚書,竟也有這樣銅臭味兒十足的時候啊。”
連徐叁都認為明湛雖然非皇嗣,卻的確是有帝王命的運勢,自明湛登基,當真是風調雨順,盛世氣象。
國庫豐盈,徐叁這個戶部尚書最好當家,壓力減小,徐叁笑,“臣奉戶管理戶部,本就天天與帳薄子銅錢打交道,帶著銅臭味兒,可見臣儘職儘責。”
明湛彎了彎唇角,“朕聽吳婉說,秉忠頗是努力。”
皇帝的話,一句是一句。徐叁忙道,“多虧吳大人不嫌棄那小子笨,肯教他。”
“女人哪,也有能乾的,譬如你家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先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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