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影此時的處境並不好,李方雖然的確是喜歡劉影,而且這種喜歡裡頗有幾分真心。但是,李方能在海上混這麼久,在諸海盜中掙出個頭兒來,這人就不是一般的人。
彆看麵兒上粗魯,其實李方還真是麵粗心細。
他對於劉影在帝都不老實,而驚動了官府的事頗有幾分懷疑,掐著劉影的下巴問,“放你出去,你就要作怪,你是不是就欠人操啊!”
劉影眼睛都沒眨一下,問李方,“你要殺了我嗎?”
李方當然舍不得,若要殺,早殺了。
“我若是想弄死你那幾個手下,他們早死了。”劈手打開李方的手,劉影摸了摸給李方掐的熱辣辣的下巴,對李方的怒氣熟視無睹,反一徑道,“既然能驚動帝都府的官兵,你不會以為我沒有脫身的辦法吧!”
李方這火蹭蹭的往上冒,怒道,“他娘的,那你怎麼不脫身!啊,你還回來做什麼!”
劉影有些喝,徑去倒茶,卻忽然自鏡中看到自己下巴被李方掐出兩個淤血的紫手印來,劉影茶也不倒了,抬手一茶壺兜頭砸向李方,急眼罵道,“他媽的,你又把我臉弄出血來!王八蛋!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李方武功高強,頭一歪躲過上好的紫砂壺,結果仍淋了半身熱茶。接著劉影又撲了過來,要打要殺的,李方忙道,“我沒用力,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你說話當放屁的嗎?”劉影很有些脾氣,他最恨李方這種粗魯,偏偏劉影是疤痕體質,很容易就留個印子啥的。李方常為此遭癟,愁都愁死了。
劉影雖說是花拳繡腿,那也貨真價實的男人,急了眼揍人,頗有幾分力道。李方也不是鐵打的,誰不知道痛呢。李方挨幾下,就開始躲閃,劉影不倚不撓,李方攥著劉影的雙腕,氣道,“我還沒跟你算帳呢,你是找揍呢。”
“算賬。好啊,來,咱們算算帳。”劉影掙開李方的手,轉身往椅子上坐下,問李方,“你覺得我哪兒不對?我出去見人,怎麼啦?我是見不得人,還是不能見人,啊?當初是哪個王八同意我去帝都的?”
“那不是你病了麼。”劉影是實在沒法子了,他就稀罕劉影這樣兒的,還稀罕的不得了。劉影被他從岸上劫來,開始吃了不少苦頭兒,人都不想活了。偏李方忽然狗血的發覺自己戀愛了,劉影說了,不能去見一見自己的爹娘,寧可就死。
李方也不能真看著劉影死,勉勉強強的就同意了。
劉影挑挑眉毛,“什麼叫作怪,什麼叫欠人操啊?”
“若不是你往外頭亂跑,也不會給人瞧上啊。”李方自認在這點兒是占理的,好聲好氣的與劉影道,“你放清醒點兒吧,劉影,你說除了我老李心實,帝都那些花花公子哪個會真心待你呢。”
“是啊,像你這樣的混蛋,原就不多的。”劉影撣一撣衣衫,淡定道,“你也不必把天下人都想的齷齪不堪。李方,你拍拍胸脯說一聲,我說話算不算話。”
李方不吱聲了。
“我說回來,就會回來。”劉影淡淡道,“劉海等人,少了一個沒有?受過傷沒有?平安沒有?”
“你覺得,我真沒有機會逃出去嗎?”
李方此時氣焰全滅,於精神上徹底矮了一截兒,將人摟在懷裡,好聲好氣道,“小影子,哥哥這不是急麼?我真是喜歡你喜歡到了心坎兒裡,我一想到有王八蛋打你的主意,我就恨不能直接把那些王八糕子剁成肉泥。”
“哦,那多謝你的喜歡了。”劉影推開李方,“我得洗澡,有些累,你先出去。”
李方喜上眉梢,“我伺候你,就當賠罪了。”
劉影微微一笑,平凡的五官竟憑生多出三分豔穠之色。
與波濤暗湧的海上相同,此時的帝都似乎也顯出了幾分莫測高深、陰晴不定起來。
在半個月內,帝都最熱鬨的府第非敬敏大長公主府莫屬,敬敏大長公主先後為兩個兒子舉行了小訂禮。阮嘉睿不必說,這是帝都上流社會公認的皇室私生貴女的身份啥的。善仁侯以往都遠在淮揚,初來帝都時間不長,善仁侯卻是頗多善舉,譬如,善仁侯先為太後的善仁堂捐了一萬兩銀子。
此時明湛方察覺,“這藥堂的名子取的真不大對,乍一聽還得以為這善仁堂是善仁侯家的產業呢。”大筆一揮,為善仁堂親賜匾額,改為皇家善仁堂。
阮嘉睿的小定禮剛剛舉行,原本訂親的浙閩趙家卻出了一樁人命官司。趙青怡的親爹趙如鬆上吊自儘了。
當然,無緣無故的,誰也不能想死呢。
雖然這次趙家是丟了大人,皇上將仁宗皇帝時禦賜的匾額都收了回去,本來趙大人就有些心如死灰。不過有老婆兒子一並勸解著,一時之間,也沒想去死。
趙大人會死,追究根底是由於皇帝報刊的一篇文章。
這篇文章名為欺世盜名,焉何不死?
主筆人也不是彆人,正是妙筆一枝花的,皇家報刊的主筆沈小舉人,沈拙言。
雖然朝廷沒有判趙家的罪,但是沈拙言分彆從趙紀兩家角度,大肆批判這種攀構富貴,逼死烈女的行徑。沈拙言簡直是說出了明湛的心聲,大意為趙家自認冤枉,如果事情是誤會,以陛下之英明,隻要趙家親自來帝都解釋趙紀兩家婚約在前,且已其弟代娶。以陛下之英明,定會想出兩全其美之策略。但是趙家因阮氏女出身尊貴,不舍貴親,硬是將紀家女休出趙家門。而最為無情無義的紀家,不肯接納被休逐之女,致使紀氏走上絕路。
沈拙言結尾說道榮華富貴,最惑人心。昔日名門,為攀天家富貴,無故休逐嫡媳嫡妻,是問,仁宗皇帝所讚‘穆德忠肅’何在?欺世盜名至此,趙如鬆,你焉何不死?
趙如鬆是讀書人,向來視名譽為性命,要知道現在皇家報刊發行量那完全是全國性的。趙如鬆看到這種文章,哪裡還活得下去?
一條繩子就送了命。
趙家亂作一團,趙青怡直接打上沈家門,沈拙言雖是書生,趙青怡也強不到哪兒去。而且沈拙言雖然不會武功,但是少時生活辛苦,打草砍柴之類的事兒都乾過,在力氣上並不比趙青怡這榜眼遜色。
二人完全是親身上陣,在地上滾打了半個時辰。
還是吳婉坐著馬車經過,見沈家門口兒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看熱鬨,急忙命人將二人拉開。
沈拙言鼻血長流,他也沒在意,直接抹一把,對著鼻青臉腫的趙青怡道,“趙如鬆那等貨色,早該死了!就是趙榜眼,這樣一身的光鮮亮麗,其內裡肮臟齷齪,我看絲毫不讓趙如鬆!”
趙青怡恨不能直接一刀捅死沈拙言,眼睛裡迸射出仇恨之光,指著沈拙言怒道,“沈拙言,彆以為你有個總督舅舅,就敢為所欲為!此事,我必要在禦前與你分說個明白!”
“我等著!”沈拙言半點兒不怯!
趙青怡帶著人走了。
沈拙言見到吳婉,連忙請人裡麵坐。
吳婉本不願意進去,可是見沈拙言這副形容。她也是知道沈拙言那篇文章惹了大禍,想著沈拙言雖然文筆好,為人處事,真不怎麼樣,就順道兒過來瞧瞧。
這直接趕上趙家人過來報仇,吳婉就更不放心了,就進了沈家。
沈拙言招呼老家人泡茶給吳婉喝,自己去內室洗臉換衣裳。
吳婉是個很聰明的人,她相當的了解沈拙言,沈拙言並不是個沒有分寸的人,忽然之間在報上刊出這等文章,還惹出了人命。
吳婉歎道,“趙如鬆忽然死了,如今倒難辦了。”
沈拙言鼻子裡插兩條棉花堵著,覺著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麵前這幅形容出現,頗有些沒麵子,撓撓頭,“我又沒叫姓趙的去死,是他自己羞死的,也算報應!若非趙家狼心狗肺,紀氏女怎會被活活逼死!”話到最後,頗多幾分鄭重。
作者有話要說萬更了,心肝兒早些睡!!!
小劇場
鳳景南給明湛寫回信,鳳景乾跟一邊看著,鳳景南看一眼這大燈炮兒,提筆寫下明湛吾兒。
鳳景乾撲哧笑了景南,你看明湛給你寫信,不是親愛的父王,就是傷透我心的父王,你怎麼總寫這樣一板一眼的東西。
鳳景南板著臉道這樣寫最好。
鳳景乾笑著提議不如寫個,英俊可愛的明湛。
鳳景南想一想明湛那個總是壞笑的臉,覺得這樣太諂媚,不肯改。
鳳景乾笑勸明湛愛臭美,你誇他漂亮,他一準兒高興。
鳳景南隻得改了,寫道英俊可愛的明湛。
繼續道藏地之事,一言難儘。
鳳景乾打斷怎能開頭就是這些枯燥的政事,真是笨,我教你,先說一些關心明湛的話,譬如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鳳景南對於某人三番四次打斷自己寫信,已非常不滿。偏某人沒有半分所覺,一徑嘮叨。
鳳景南大怒彆以為我不知道你跟那小子暗通款曲,哼!跟你侄子謀算你兄弟,你當你兄弟是傻的!
鳳景乾笑兩聲這都說哪兒去了啊,哈哈哈。
大奸細的燥音終於自動閉嘴,鳳景南在一盞茶時間內給明湛寫了一封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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