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吳婉送給祝大太太兩套上等金鑲紅寶石的頭飾後,祝大太太滿嘴裡再沒有一個不字兒,變著花兒的讚吳婉的好姻緣,又開始後悔沒將吳婉說給自家兒子,這樣的財勢落到彆人手,怎叫祝大太太不心傷呢?
倒是祝翰林有些擔心林永裳的事兒,吳婉勸慰舅舅道,“我看陛下的臉色尚好,並未對林大人生疑,還讚林大人差使辦的精細呢,大約隻是小人造謠生事。曾參何人,猶有三人成虎之典故呢。林大人年輕而居顯位,嫉賢妒能者,多矣。”
祝翰林此時方放下心來,笑道,“這我就放心了。”又從袖子裡摸出個小匣子放到吳婉手裡,“拿著吧,是舅舅的心意來呢。”
“舅舅,我還未曾孝敬過您呢,怎能收舅舅的東西。”吳婉並不肯收。
祝翰林歎道,“你來帝都,我未有能好好的照看你,心裡頗是愧疚。我與你母親是親兄妹,如今你母親早早去了,唉……罷了,這些事也不必提了。你舅母那個人,就是那樣的小家子氣,你不要與她計較。”
“舅舅說哪裡話。”吳婉笑,“舅母對我亦沒有半分不好。”也就沒有推辭祝翰林的東西,想著以後有機會再填補回去就是。
祝翰林又找沈拙言說了會兒子話,至於是何內容,吳婉就不得而知了。
至晚間,祝大太太心裡念叨著吳婉的家業,就輾轉反側的睡不著覺了,再三歎道,“小沈舉人真是好福氣,外甥女這樣的能乾。”
“原本你也能有這樣的福氣的,誰叫你不要來著。”祝翰林淡淡道。
祝大太太頓時啞了。
第二日,吳翰林將吳婉歡歡喜喜的嫁了出去。
沈拙言穿著大紅的喜服,唇紅齒白,當真有幾分俊俏。隻是能娶吳婉,沈拙言已是歡喜的有些找不著北了,啥時候看他都是一派歡喜傻笑的模樣,徐秉堂與魏子堯那是幫著擋酒的,倆人暗地裡念叨,“吳婉娘本就厲害,看拙言這沒出息的樣子,以後定是個懼內的。”
好在當天隻擺了六桌酒,沈拙言朋友並不多,大部分是林永裳朝中的朋友,這就很夠看了,朝中六位尚書,如今就來了兩位,另外還有十幾位,俱是林永裳朝中同僚,沈拙言以叔伯呼之,當然輩份最高的就是李平舟了。
沈拙言一桌桌陪過去,就聽門外一陣喧囂。
今日要用不少人手,除了吳婉那裡的下人,沈拙言還自魏子堯那裡借了不少人手兒過來,此時院中正是歡笑祝賀之語不絕,門外卻突然響起一聲突兀的尖嚎,“我是林永裳的親娘,為何不能進去!”
推搡過後,一群粗布繒衣的男女老少湧了進來,為首的是一位粗手大腳的老婦,頭發灰白,嗓門亮堂,眉目俱是久經風霜之色,開口便是,“我是林永裳的嫡母,範沈氏。”
沈拙言眼睛瞪圓,幾乎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徐秉堂偷著狠掐沈拙言一記,沈拙言方醒神兒,大步出了堂門,對院中老婦道,“這位太太,我舅舅姓林,可不姓範,你不要道聽途說便認錯了人,鬨出笑話來,到底不雅。”
老婦並不好打發,冷冷一笑,“林永裳久居高官,卻不認嫡母,是為不孝。隱瞞身份,騙入官場,是不為忠。此不忠不孝之人,你叫他舅舅,你尚且能站在此處與我冷顏相對,我倒不怕笑話,亦不怕不雅。”
“聽說,今日沈舉人大婚,李平舟李相亦在此。老婦已是落魄之人,不過,山東沈氏,李相應該也不陌生,算起來,我的母親與李相的母親是嫡親的姐妹,我與李相幼時亦為相識,不知李相還敢不敢認下我這個表妹。”範沈氏揚聲喊話。
眾目睽睽之下,李平舟隻得起身。心下左右為難,他雖是耿直之人,卻也是個明白人。原本今日吳沈聯姻,對林永裳的境遇已大有改善。可是這老婦突然出現,讓這一場張羅布局的心思,俱化飛灰!
今日之後,怕沒人再提吳沈聯姻之事,倒是這老婦,一躍為林永裳案的焦點人物兒!
林永裳何去何從,撲朔迷離!
李平舟是想保住林永裳的,可是,若是不敢應這婦人之言,豈不是有損他一國首相之光明磊落!但是,此刻若與這婦人計較,置林永裳於何地?
李平舟一時為難。
吳婉來的非常及時。
此刻,吳婉已經掀了蓋頭,自洞房出來,鳳冠也沒戴,就頭上插著尚未來得及卸下的釵釧兒與大紅的絨花兒。吳婉扶著丫頭的手嫋娜而來,腰間一圈兒大紅的流蘇微微晃動,搖曳著水鄉的風情。吳婉站在階下,冷眼望老婦一眼,揚聲道,“我從未聽說過哪個母親會這樣斥責兒子的,太太似是問罪而來,倒不像是來認親的!”
“什麼時候認不得親,太太非要選在此時大鬨林府,無非就是想把事情鬨大而已。”吳婉道,“太太不過微末之人,自然可以扯得下臉皮撒潑打滾兒的來林家鬨騰。不過林家是講規矩的人家,來人,去帝都府報案!就說有人來當朝一品的宅院,擾亂民居!訛騙官司!”
再罵奴才,“你們是乾什麼吃的,什麼人都敢放進來!如今多少親戚朋友,朝中大員都在,好在進來的是潑皮無賴,若是進來的是殺手刺客,傷著哪位大人,你們幾個腦袋夠賠!”
老婦已氣的不成了,她本是強硬派的一把好手兒,不想如今強中更有強中手,吳婉根本不吃她這一套。一時氣的渾身亂顫,說不出話,眼睛隻管四下掃摸。
吳婉頓時道,“怎麼,是要撞牆打滾兒,還是哭鬨上吊!”
“有手段儘管使出來,我還真不怕人訛!”吳婉原本是商人,嘴上最是不差工夫,劈裡啪啦一通譏誚諷刺,“自認是範門沈氏,你倒真敢到林家來認親!你今天不但是走錯了門戶兒,還打錯了算盤,生錯了心肝兒,長瞎了雙眼!你也不去打聽打聽,這帝都城裡,還敢有人訛到我吳婉的頭上!”
老婦張嘴要嚎,吳婉立時道,“堵嘴!”
老婦又要打滾兒,吳婉再道,“捆起來!”
隨手一指隨老婦來的數名男女老少,吳婉道,“看著,誰要是不老實,在帝都府官兵到來前。”指尖兒遙遙一點被捆成棕子的老婦,吩咐道,“不老實的,就這樣處置。”
一時間,多少人都噤了聲。
俄的那個神哪,徐秉堂與魏子堯都服了沈拙言,這位哥們兒真是勇士中的猛士啊,竟然敢娶吳婉。
吳婉對著沈拙言一笑,沈拙言忙過去扶一把吳婉,吳婉對著來參加喜宴的數人道,“舅舅不在家,也沒個人管家,我聽外頭鬨哄哄的不像個樣子。大爺素來君子行事,怎好與這些婦道人家出言計較,沒個失了身份。我就出來瞧瞧,真是失禮了,還得請各位叔伯朋友們見諒。”
吳婉福了一禮,捏了捏沈拙言的手心兒,轉身回了洞房。
吳婉一通發落,暫時按住了這位範沈氏的威風。
同時,大婚頭一天,沈拙言的懼內之名兒與吳婉的彪悍之名兒不翼而飛。
範沈氏雖然不過一潑婦耳,但是她的到來,讓林永裳再次身陷泥淖,不能自拔。事關林大人身份之謎一時間傳遍大街小巷,人人猜疑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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