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難為!
帝都。
帝都保衛戰時,沈拙言的表現,讓明湛很滿意。
但是,前文已說過,沈拙言同時被另一個盯上,那人也並非無名之輩,乃臨江侯之子鳳栗。
不過,沈拙言是個遲鈍的家夥,根本無所察覺,倒是吳婉先聞了信兒。主要是吳婉自當家後便將沈拙言身邊兒的人都收買了。再加上吳婉手裡本就有銀子,沈拙言又將他母親的嫁妝都交給吳婉打理。如今沈拙言出去,身邊兒也有兩個小子跟隨,完全不是以前窮巴巴的模樣,已經很有些樣子了。
這兩個小廝除了伺候沈拙言,還要擔當吳婉的眼線。
倆人就把鳳栗的事兒給說,阿明回道,“鳳公子總是來找大爺,大爺煩他煩得不行,偏又沒個眼力界兒,還總是來。大爺那樣和氣的人,等閒都不會與人翻臉的,鳳公子就是見大爺脾氣好,才這樣厚著臉皮的總去找大爺呢。”
吳婉找了個時機,不著痕跡的問沈拙言,沈拙言對老婆吐苦水道,“先前隻是與子堯一塊兒見過幾麵,不過唱酒看戲什麼的,我不是很喜歡。現在天天找我問學問,唉,不是我說話難聽,就他肚子裡那點兒墨水兒,實在需要好好念幾本書,寫字竟然還有白字。還跟不上你呢。”
吳婉嗔,“我寫字很差嗎?”雖然知道自己學問與丈夫沒的比,不過,聽到這種話,吳婉仍忍不住嗔上一嗔。
沈拙言點頭道,“比鳳栗好多了。”
吳婉笑著捶沈拙言一下,“彆理那等花花公子,因鳳栗外麵名聲不好,剛來帝都時皇上還格外訓斥過他呢。”
沈拙言握住妻子的小白手摸了一摸,根本沒留意妻子再說啥,隻是一徑歎道,“以前我就想,什麼時候才能這樣光明正大的摸一摸呢。婉娘,你手真好看。”
“就這樣唄,哪有什麼好看的?”
“滑如凝脂,潤如美玉。”沈拙言攬住吳婉的腰,“腰也細。”又湊到吳婉耳邊輕語幾句,吳婉攸的紅了臉,掐沈拙言的耳朵,“你越發沒個正經了,是不是跟魏子堯學的!”
沈拙言連連求饒。
不過鳳栗與魏子堯的事倒是上了吳婉的心,魏子堯暫可不提,吳婉聽沈拙言說過魏子堯,此人雖紈絝,卻還有幾分仗義,又與沈拙言交好,雖荒唐,卻還有分寸。
可是,對於鳳栗,吳婉就不客氣了。
吳婉派人自相公堂子買了兩個小倌兒,直接命人送到臨江侯府。也不知道吳婉在帖子上寫了點兒什麼,鳳栗當天回家就挨了一頓好打,足有半個月下不得床。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兒,能為人所知是因為鳳栗不肯罷休。一個沈拙言是小,鳳栗是咽不下這口氣,誓要找吳婉的麻煩。
淮揚。
林永裳是個很有先見之名的人。他這種對大局預見性的把握,以及林永裳本身謹慎的性格,在這場戰爭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譬如,提前備下的糧草藥材,就幫了大忙。
就是永定侯亦暗裡讚歎,林大人這後勤工作做的是真好。
俗話講究,兵馬未動而糧草先行。
後勤對一場戰爭中的成敗可以起到決定性的作用,永定侯對於林永裳的本事也有說不出的敬佩之意。但是,話說回來,林永裳幫助永定侯的絕不僅僅在於後勤上。
收到帝都的傳訊,林永裳就帶著人,從糧草藥材,再到兵器庫,進行了嚴密的檢查,接著林永裳發現了一件很要命的事,國家承平日久,揚州城一段城牆在薛春泓任期倒過一回。當時也修了,不過,這次真是豆腐渣工程,修的十分不咋地。
眼瞅著韃靼人就要來了,在這要命的關頭,竟發現城牆是豆腐渣。林永裳也不是神仙,不過早發現就比晚發現強,大冬天的,林永裳隻得組織半城的男人來修城牆。
雖然埋怨死人有些不地道,但是永定侯還是得說,上任總督薛春泓真不是個穩妥人。當然,命也不怎麼好,總督任上給人弄死了。
林永裳是連的抱怨薛春泓的空都沒有了,三撥人,三個時辰一撥,從天蒙蒙亮就開始築牆,一直到晚上伸手不見五指。生死攸關的時節,林永裳也顧不得維持他愛民如子的仁善麵孔了,其手段之酷厲,堪稱秦始皇修長城時的勁頭兒。
其實,這話說的有些誇張了。
林永裳會落下這麼個名聲,則由一樁令當時後世爭議已久的案子而起。
追根究底,此事由萬裡書院起。自上次永定侯之子與錢家節婦的官司,萬裡書院私印報刊被禁一事起,書生們就發現,這報刊可是個好東西。傳播範圍廣,人們也樂意看,他們隨手幾句話,就能帶給政府壓力。甚至,在這上麵,非但可以寄托他們的理想與夢想,這更是一柄無形利劍,讓他們獲得某些權利。
此時,因全城戒備,林永裳征編百姓為預備役兵。如今事到臨頭了,又開始修城牆,書生們意見頗多。
要知道,明湛照樣在帝都這麼乾,就沒人敢放個屁,那是因為明湛的身份,沒人敢惹他。再者,那是帝都,皇家對於帝都有著絕對的控製權。
可是,林永裳再能乾,那也不是神仙。
揚州城裡,有豪富的鹽商,有悠久的世家,有閒散的宗室,還有幫派清流,各色人種,無比複雜。
林永裳來了淮揚大半年,鹽商被他弄到帝都去了,世家被他打壓了名望,宗室則托明湛的福,也去了帝都,何況林永裳每日還有淮揚政務以及鹽課改製的事要處理。
淮揚能有現在這個成色,林永裳已相當不簡單。
但是,要知道,世上還有一類人,雖無甚本事,鬨事兒卻多自他們起。
不為彆的,嘴皮子俐落,筆竿子也俐落。
文人有文人的風骨,有文人的道理。
可是,文人並不是政治家。
甚至,在有許多地方,文人對於政治的理解在一種很浮淺而片麵的層次上。
術業有專攻。
文人在政治上完全不能與政治家相媲美,但是許多時候,文人還非常願意對於政治發表一些看法。
當然,這並不是什麼壞事。
可是,這次,他們的時機沒有選對。
揚州城牆不結實,這能怨人家林永裳嗎?人家是才上任哪。
那麼也有人說了,你既然在其位,焉何不謀其政呢?
韃靼人打來了,你才想起城牆不結實,早一點兒你乾什麼了?這要萬一揚州城有什麼危險,都是你林總督的過錯啊,啥啥的。
反正林永裳當時看了,直接把第二期的萬裡報刊拍在桌子上,直接派了官兵把這一群編報的人抓了起來。林永裳也沒怎麼著他們,一人十鞭子,全都放去跟著民工一道修城牆去。
想反抗,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