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唇角一翹道,“朕的命令是聖命,父皇的命令自然也是聖命。你去了,隻管聽父皇的吩咐就是了。其他事,回來再說吧。”
“是。”鄭開浚沉聲應下。
“何玉,去叫少涼進來。”明湛吩咐道。
一時,薛少涼領命進門。寶藍色的侍衛服穿在薛少涼身上都顯得格外的服帖俊秀,明湛多瞧兩眼,對鄭開浚道,“這是朕的禦前侍衛,少涼辦事,最妥帖不過了。這一路千裡之遙,你是襄儀太長公主的寶貝外孫,出了差錯,朕怕難以與太長公主交待。讓少涼陪你去吧。”
鄭開浚先領旨,忍不住辯了一句,“臣在朝廷當差,得陛下重用,自當為陛下效力,死而後矣。”
“朕知道你的忠心,開浚。”明湛淡淡道,“朕對太長公主、對安悅公主、對安定侯、對你,朕已經儘力了。是人就有私心,朕的私心,就是用在了你們一家人的身上。彆叫朕失望,好了,下去吧。”
鄭開浚行禮退下,臨到門口。心裡忽然很是難過,或者帝王是為了收買人心才這樣說,或許,帝王器重他,肯用他,亦是為了收買人心。可是,難道鄭開浚是那些清高孤傲有道德潔癖的書呆子嗎?不,他生於權貴政治之家。
他明白,能夠被人收買,這本身就是對於一個人價值的肯定。
帝王為了收買人心,才重用他。但是,在重用過程中,難道帝王敷衍他了嗎?難道他沒有得到鍛煉嗎?難道帝王瞧不起他嗎?
自始至終,帝王從未辜負過他們一家。
卻是,他的外祖母讓帝王處在如此尷尬的境地。
當他聽到明湛說“朕已經儘力了”的時候,鄭開浚陡然覺得愧疚難當,忽而跪下,哽咽道,“是臣辜負了陛下。”
明湛一句話都沒說。或許他這一生就要在這種辜負與被辜負中活著吧,不,再多的感情,再軟的一顆心,也禁不起這樣的消磨。
明湛望向鄭開浚,夕陽西下,鄭開浚的身姿在夕陽的餘輝中留下一抹悲痛的剪影。
敬敏大長公主在與衛太後念叨著兩個兒子將要成親的事。
親事都訂好了,如今過了年,敬敏大長公主想著乾脆把喜事辦了。她與衛太後關係不錯,時時來宮裡走動,便順嘴說了。
衛太後溫聲道,“叫我說,還是等等,皇帝派善棋侯去雲貴迎太上皇回朝,一時半會兒的怕回不來呢。敬敏姐姐是娶媳婦,善棋侯同樣是嫁孫女,老人家,不親自瞧一眼,哪個能放心呢。”
敬敏大長公主笑道,“這個我倒是與善棋侯夫人商議了,夫人倒沒說什麼,一切以咱們這邊兒為主呢。”
“姐姐也太實誠了,為了孫女嫁過來好伺候婆婆,善棋侯夫人也不好說彆的呢。”衛太後逗趣一句。
敬敏大長公主笑道,“瞧您說的,好像我這個婆婆多不好伺候似的。”不過,衛太後都這樣說了,敬敏大長公主點頭道,“也是的,那就再等兩個月,親事麼,越熱鬨越好。嗨,太上皇的事兒,叫我說,姑媽真是老小孩兒老小孩兒的,太上皇與王爺嫡親的兄弟,在雲貴養身子。若是想回來,自然會回來的,還要鬨這樣一出兒,唉。”敬敏大長公主又是一聲長歎,她不好直接說襄儀太長公主不對,但是就她而言,她與衛太後的交情,絕對比她與鳳景乾的交情要好。
再者,哪怕她女兒命短,那也是明湛的元配,正經的皇後,她就是衛太後的親家兼表姐。
襄儀太長公主此議,在大長公主一代中,真沒人肯附和她。哪怕或者福昌大長公主心裡會想些什麼,但是明麵兒上,福昌大長公主也絕不敢跳出來與衛太後一係為敵。
安排好了鄭開浚的事,原淮揚巡撫梁東初的官司,在刑部、大理寺、禦史台三司審理下,也有了眉目。
梁東初是一口咬定林永裳丟失太祖寶劍,當然,他當初在家命人私造消息蠱惑民眾也屬實情。梁東初能在林永裳手裡撿一條命出來,完全是因為山西梁家的原因,打蛇不死,後患無窮。再者,梁家還有為直隸總督的梁東博在,林永裳沒有一下子將梁家與梁東博都弄死的本事。
而梁東初乾的事兒,又不比徐家那樣無下限,所以,林永裳並沒有先斬後奏。
淮揚平安後,便上本將梁東初送至帝都受審。
梁家為了能把梁東初撈出來,竟然想與徐叁聯手,準備給林永裳來個狠的。反正淮揚徐家也是毀在林永裳手裡,徐相必然對其有深仇大恨哪。
哪怕與本家再冷淡,那也是本家呢。
但是,梁家沒料到,徐叁當下拒絕,完全沒理會他們梁家伸出的友誼之手。
許久之後,梁家才明白,徐叁與林永裳竟然早已狼狽為奸,後來林徐兩家發生的事,梁家更是終身不忘,唾棄不已。
不過梁家人也挺有本事,有禦史為梁東初辯白,“正是因為梁東初得知太祖寶劍失竊,近而疑林永裳有叛國之心。事實上,的確在福閩有海匪捧著太祖寶劍,號稱是淮揚來使,進而劫掠數個鄉鎮小城。閩地損失極大。林永裳為淮揚總督,梁東初為巡撫,不得不用些手段方能暫時逼林永裳下台,近而保衛淮揚太平……”
宋珠玉打斷同僚的話,高聲道,“海大人,您在說什麼笑話嗎?如今保衛了淮揚太平的正是林永裳總督!當初蠱動人心,至使揚州城不穩的正是梁東初!如今海大人一口一個梁東初倒成了憂國憂民之人了!林總督若是叛國,便沒有揚州城守衛戰的成功!梁東初明明是因私害公,趁機奪權不成,身陷囹圄,是為天道報應!如今聽海大人一說,梁東初反倒成了有功之臣了。真是天底下的大笑話!海大人,黑白也不是這樣顛倒的!”
海正中中氣十足道,“那海匪手裡的太祖寶劍又怎麼說,若他們不是捧了太祖寶劍,那數個小城就不會被海匪劫掠。是問宋大人,海匪手裡的太祖寶劍是打哪兒來的?”
“海大人,您見了海匪手裡的太祖寶劍什麼模樣了嗎?事實上,皇上雖然將太祖寶劍賜給林總督暫用,但是,哪怕梁東初也未見過此劍。更何況那些鄉鎮小城的守軍!他們根本沒見過太祖寶劍,哪個知道是真是假!既不知真假,焉何大意開門,引狼入室!”宋珠玉道,“分明是那些守軍將領不識真假,誤中海匪之計!全國備戰之時,有人捧著把劍說是太祖寶劍,沒有聖旨,沒有信物,守軍如此輕易,被騙也不為怪!戰事來臨,彆說太祖寶劍,就是捧來太祖牌位,手續不全,不能開就是不能開!”
海正中氣的直哆嗦,指著宋珠玉的手指頭兒顫顫發抖,啐道,“你敢侮辱太祖皇帝!”轉而跟明湛告狀,“陛下,請嚴懲此賊。”
“太祖皇帝若知道守軍如此愚蠢,朝中有海大人這樣顛倒是非真假之人,定會一個神雷劈死你!”宋珠玉詛咒了海正中大人猶不算,不肯罷休的繼續罵海正中道,“你就對不起你這名兒,海正中海正中,你乾脆改名兒叫賈正中算了。”
宋珠玉雖家裡窮點兒,不過,此人心眼兒活動,禦膳上都能打包兒,再加上年輕,身體好,劈裡呱啦一通說,完全臉不紅氣不亂。
可憐海正中大人實則年紀大了,一把胡子,比王叡安的都長,給宋珠玉噎的不得了,一口氣喘不上來,直接兩眼翻白,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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