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叛國。
鄭臨重就是如此打算的,甚至他有五成把握可以說服邵平軍中嘩變。
原大同軍的人數是要多於宋遙所帶來的甘肅軍的人數兒的,邵平在軍中頗有人望,隻要三萬大同軍在手,聖旨算什麼?
甚至,他們可以再次引韃靼人入關,讓小皇帝知道厲害。
鄭臨重算盤如意,結果,趙令嚴比他要快一步。
就是這一步,讓趙令嚴決絕而徹底的隔斷了鄭臨重與邵平見麵的可能性。
鄭臨重出了帳門,寒風襲來,耳邊幾綹銀發飛卷。
這一年,雖然早早的立春,可大同城依舊不見半點兒春意,冷的緊。
鄭五兒展開一襲寶藍鍛麵兒狐腋裘的披風為鄭臨重披好,鄭臨重的聲音都顯得格外的疲憊不堪,道,“我不冷。”
“太爺,下雪了呢。”
下雪了?
鄭臨重眯起一雙老眼,果然看到空中雪片飛舞,迎麵而來,化作絲絲涼意沁入肌膚,讓人的心底也跟著變得寒冷起來。鄭臨重扶著鄭五兒的胳膊顫顫巍巍的離去,身後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地真乾淨。
帝都。
明湛並不了解大同城再一次大的洗牌是如何的驚心動魄,刀光劍影。
邵平最終在宋遙的一場鴻門宴中送掉了性命,如同先前邵平所想像的那樣,宋遙摔盞為號,三百刀斧手埋伏而出,結果了邵平的性命。
邵平身為大同城走私案的重要人物兒,明湛並不希望他死。帝王的心思,宋遙與趙令嚴自然能夠體會,但是大同城的形勢,原三萬大同軍,隻有他們聽到邵平的死訊,才好死心,分化,融合。
其實連邵平底下的六位中級將軍十三位低級將領,一並逮捕細審,宋遙趁機將軍營重組,並提拔了一批新將領暫代其職。
真正的任命,還需要宋遙上本,有聖旨下達,這些新將領方能名正言順。
宋遙不得不對他的行為做此解釋,故此,明湛接到了宋遙的奏本。
宋遙的字明顯沒有他的人好看。
而且,讓明湛驚奇的是,宋遙先解釋的是他從大同城幫派四海幫裡抄出賬冊若乾,裡麵有關於邵平走私的賬目。因為自他到大同城,邵平與他頗多磨擦之處,而邵平於原大同軍中威望不俗。當時為了穩定軍心兼收買邵平,他就把那些賬目交還給了邵平,如今看來,實在欺君啥啥的,並自請責罰。
明湛挑了挑眉,讓明湛說句心裡話吧,他根本不相信這種把邵平的把柄交給邵平,用以收買人心的事兒是宋遙乾出來的。
倒不是說宋遙智商低,實在是宋遙不是這類人。
宋遙是武將,武將講究的是,飲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快意恩仇,大丈夫氣概!
像什麼七擒七縱的事兒,絕對是文官兒的小心眼兒。
明湛多少心眼兒啊,他一琢磨就知道,這事兒定是趙令嚴鼓弄出來的。依著趙令嚴的腦袋,估計也知道他在大同城派了人呢。
明湛摸了摸開始長毛兒的下巴,看來宋遙是在替趙令嚴頂罪啊。
為啥啊?這倆人在一塊兒也就一年的時間吧,難道就生死之交到這種地步兒了?
明湛想了一陣,哼哼兩聲,又接著把宋遙的奏章看完,結合宋少陽等人的密報,提筆給宋遙回批,明湛寫道
朕聽聞卿與趙卿誌同道合,手足情深,原方不信,今實信也。邵平之事,死有餘辜。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也,卿自行處之,朕心慰矣。餘下卿之具表名單,皆可。其餘此大同走私案中所涉人員,皆由蔣文安與陸文韜一並押解至帝都受審。軍中之事,悉付於卿,卿必慎之又慎,方妥。
接著明湛又起一行字道
至於卿私自將走私賬簿歸還邵平,不論是何用意,情可恕,法難饒。卿為戍邊大將,焉何行此不明之事,若為公議,卿當如何自處?朕信卿之忠心,但卿之所舉,實有違卿之光明磊落也。
明湛直接賞了宋遙二十板子。
不過,明湛又說了,你宋遙堂堂大將軍,挨板子多難看啊,不如就由屬下代領。
代領的人也不是彆人,正是罪魁禍首,趙令嚴。
明湛的言下之意很明白彆把朕當傻子耍。
實話實話的一部分,儘管宋遙不得已把邵平給宰了,哪怕群臣對此頗多意見,不過,明湛也沒怎麼著宋遙,依舊讓他做著大同城的守將。
可是,宋遙一片好心想替趙令嚴頂一頂罪責,結果倒是給趙令嚴賺了一頓板子。
明湛倒是也非常心疼小趙榜眼,想著趙令嚴肉腳的很,一板磚兒就能拍暈的家夥,武力值超差。彆一頓板子給拍死了,沒讓傳聖旨的人帶著朝廷用的那種兒臂粗的廷杖,那種廷杖都是裡麵都是灌了鉛的,三棍子就能打死一個。
明湛特意讓內務府特製了一根毛竹大板,柄處還用紅線纏了,喜慶的很。告訴行刑的人,不許把小趙榜眼打殘了,就結結實實的揍一頓,讓他長長記性就成了少他娘的倆人弄鬼,合著夥兒的欺君。幸虧是他啊,這要換個稍微昏庸點兒的,不就給欺了麼。
就這樣,趙令嚴仍痛的死去活來,險些厥過去。
趴在床上十來天動彈不得。
連軍醫都暗地時嘀咕趙令嚴嬌氣,在軍營裡,挨軍棍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普通人挨個二三十棍,上把藥粉,歇個三頭五晌的照樣起來訓練。
哪個像趙令嚴啊,還不是軍棍打的,在軍醫眼裡,根本連藥都不必上,自個兒熬個天就好了,結果趙令嚴十天後還在床上趴著呢。嬌氣,真嬌氣。
宋遙回家就來守著傷員,他原本是一片好心,拿下邵平後,看著趙令嚴天天的為把賬本子還給邵平的事兒擔心,怕皇上生疑。
其實,宋遙真的是個光明磊落的性子。他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底氣,直接把事兒攬自己頭上,轉手便把奏章送到了帝都去。待趙令嚴知道,早晚了。
趙令嚴當時還罵宋遙乾事兒不動腦子,“我出的主意,自然是我去認。真是沒見你這麼笨的,你把椅子坐穩了,哪怕朝廷有什麼責罰下來,你也能撈我。這下好了,若是撤了你的職,我可沒本事撈你啊。若有新來的大同將軍,人家有的是親近屬下,我也得跟著玩兒完。看吧看吧,瞎義氣,咱倆都完了。”雖然在心裡領宋遙的情份,可趙令嚴就是忍不住的生氣。在趙令嚴的腦袋裡,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自然要選一種損失最小的法子。
而宋遙這個笨蛋,竟然自己頂缸。
完了完了,哪怕宋遙不出差子,都有無數人覬覦大同將軍的寶座呢。如今這傻瓜主動送上把柄,這官兒是當不成了。
好在趙令嚴樂天知命,又感動於宋遙的義氣,就開始在暗地裡收拾東西,準備什麼時候接了聖旨就回老家呢。其實,他們家與宋遙老家離的也不遠,倆人倒能一道兒上做個伴兒。
趙令嚴甚至都盤算好了,怎麼買個小莊子啥的發展副業,他家裡還有點兒產業呢。想著宋遙一向窮的很,雖然今年給了他些銀子,卻是薛少涼的。如今官做不成了,銀子自然要還給薛少涼。趙令嚴就打算著叫宋遙去他家裡,跟他一道過日子。
沒想到,聖旨的內容與趙令嚴想的著實大相徑庭。
宋遙把事兒算自己頭上,聖旨中也是照此事訓示了宋遙,不過責罰卻是落到他腦袋上。
趙令嚴是啥腦袋啊,他立時就明白了,這是皇上在警告他們不要自作聰明的弄鬼呢。不過,挨上幾板子,能保住官位,趙令嚴也覺得值。
趙令嚴一向嬌氣,劈裡啪啦一頓打,執刑人員是從帝都派過來的,出來時,皇帝陛下又有交待,不能把小宋榜眼打殘了。
這些執刑的人,也都是人精子,到了大同的地盤兒,大同將軍都向他們悄悄行賄了,又倆眼珠子直勾勾兒的盯著他們,哪裡敢打重了。
根本沒見紅。
照他們的專業眼光看,第二日照常當差都沒問題的。
不過,趙令嚴硬能趴床上養十天,這也算是奇葩了。
宋遙是個實在人,對人好,是真的好。
他原本是想替趙令嚴抵罪,哪知,仍是害趙令嚴挨了板子。心裡過意不過,天天下了班回來,與趙令嚴一處兒吃飯,陪趙令嚴說話兒什麼的。
趙令嚴吃過之後,還要使喚宋遙念書給他聽。
這又是宋遙一大優點了,人不僅生的貌美如花,聲音也極讚,性感低沉,反正是怎麼聽怎麼好聽啦。連身為同性的趙令嚴都極喜歡聽宋遙讀書的聲音,每日必讀上兩頁方能作罷。
今天宋遙卻是不想念了,自懷裡掏出個小瓷瓶,宋遙道,“這是我新得的好藥,你這久不見好,試試這個。單大夫說了,把藥抹上,把你屁股上的淤血揉開,三日必好的。”
是人都有弱點。
似趙令嚴雖然一肚子壞水兒,卻生的格外皮妖肉嫩,他超級怕痛。聽宋遙這話,死都不肯,“你彆管我了,再過幾日必會好的。”
“都說了是好藥。”在軍中,人們也不講究太多。宋遙直接掀了趙令嚴的被子,就要扒趙令嚴的褲子。
趙令嚴哇哇大叫,揮舞著手臂以保“貞潔”,“誒誒,宋遙,哪裡有你這樣的。哦――”趙令嚴下麵一冷,一聲慘叫,被子被扒掉了。
做為一個讀書人,這真是太沒尊嚴的時刻了。
趙令嚴想著,若自己是個大姑娘啥的,這會兒除了嫁給宋遙,就是把宋遙宰了,或是宰了自己這三條出路了。趙令嚴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自己還能胡思亂想呢。
宋遙已經盯住趙令嚴烏青猶存的屁股,瞧兩眼,還點評道,“讀書人就是嬌氣,要我,早好了。”說著,先把藥在自己掌心化開,兩隻手掌放到趙令嚴屁股烏青上揉啊揉……其實若真換了宋遙,這真不叫什麼傷。
趙令嚴嗷嗷痛叫,“我不揉啦,你讓我青著吧……啊!宋遙,你彆揉了,成不成啊?宋美人兒……”痛的頭暈腦脹的,趙令嚴不自覺把暗地裡給宋遙取的外號兒都蹦出來了!
趙令嚴隻顧著疼了,也沒覺出說錯話。宋遙可是聽到了,因為趙令嚴接下來一串的話都是“宋美人兒,你饒了我吧!”“宋美人兒,你輕點兒啊!”“宋美人兒,你溫柔點兒啊!”,諸如此類啥啥的。
把宋遙氣的,狠狠的給趙令嚴揉了小半個時辰。在疼痛的作用下,趙令嚴覺得自己完全是小死過一回,又跟著熬了一回苦刑,疼的滿臉通紅,眼角含淚,委委屈屈,攤手攤腳,□赤\裸的趴在床上,連哼哼的勁兒都沒了。
宋遙吩咐外麵的親兵去打了溫水送進來,趙令嚴不滿的哼哼著,“宋美人兒,你是想弄死我吧……行了,你如願以償了。”半條命都給宋遙折騰沒了。
“你叫我什麼?”宋遙冷聲問。
趙令嚴此方警醒,他忽然兔子一樣拽起褲子扯起被子把腦袋包進去,閉眼睛睡覺,不一時就從被子底下傳來薄薄的鼾聲。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更會稍晚,明早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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