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難為!
宗人府的調查十分完備。
甚至出乎明湛的意料之外,原本明湛早知道忠義侯要讓爵於鳳明立的事兒,按理,這年頭兒,豪門宗室無不把麵子看得如同性命一般重要,再怎麼著這些陰私之事也不會爆光的。
哪知對忠義侯府的調查能到達這種深度,明湛對宗人府的本事真要刮目相看了,他不由的轉頭問阮鴻飛,“忠義侯府與永寧侯府這是鬨崩了,”他聽說老永寧侯都親自去慎親王府裡拜會了。
難道老永寧侯是特意給忠義侯府穿小鞋兒,借機為女兒外孫報仇,
這種可能性當然有,不過依明湛對於老永寧侯的了解,老永寧侯並非這樣的人。
阮鴻飛聽到明湛有問,笑一笑道,“我怎麼清楚?”
明湛翻個大白眼,這家夥向來消息靈通的很,就是明湛旁敲側擊的也沒弄明白阮鴻飛從哪兒得來的消息,反正有些事兒,阮鴻飛比他還清楚呢。明湛屁股撞阮鴻飛一下子,倆人挨的更親近了,明湛不得不出賣一下自己的美色,拋媚眼兒,使個美人兒計問,“你不是地頭蛇嗎?飛飛,到底知不知道啊?”
阮鴻飛合上皇家報刊,此方道,“聽說是忠義侯夫人的意思,讓宗人府徹查的。”
“原來大姨媽突然翻臉啦。”明湛搔搔下巴道,“為什麼啊?這樣一來,忠義侯府的名聲算徹底臭了,對明立難道有什麼好處不成?”
“隻要爵位還在,有什麼要緊的。名聲又不能當飯吃。”阮鴻飛倒格外的佩服衛氏,對明湛道,“我聽說衛氏多年來在內宅做不得主兒。如今鳳明立襲爵就在眼前了,一旦鳳明立襲爵,小方氏與魏氏就是庶母,這裡頭還關係到庶出的兄弟們,各種利益,錯綜複雜。鳳明立日後想真正收攏權利,就得對庶母庶弟的下手,難免會落得刻薄名兒。如今借宗人府的機會一並解決,一勞永逸,多好。”
明湛歎道,“這女人要絕情起來,男人都要略遜一籌的。”不過,忠義侯不義多年,夫妻之間感情淡漠,也難怪衛氏一朝翻身,立碼奪爵,寧可將家醜公布於眾,也要清洗內宅。想來如今忠義侯的滋味兒非常的不好受了。
忠義侯又多了個帷薄不修的罪名兒。
衛氏中毒一案,最終的審理結果是,忠義侯府妾室魏氏用一碗毒燕窩換走了原本給衛氏的燕窩羹,雖魏氏死不認罪,不過證據確鑿,不容抵賴。但是魏氏非一般妾室,她好賴出身魏國公府,又為忠義侯生下兩個兒子,是有一些話語權的。
衛氏出事的那天,魏氏的確也叫人燉了燕窩吃,不過這是魏氏的習慣,她雖為二房,卻不是一般的二房,腦袋上是有三品誥命的,又素來金貴,日日要食燕窩養生。
如今卻自燕窩上出了禍事,魏氏百口莫辯,不何是何原因,卻一橫心將小方氏咬了出來。
倆人做了多少年的對頭兒,俗話說,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反正魏氏知道自己給人算計,再也沒有好兒的,索性也不叫小方氏獨活,其間多少陰私故事,彆說忠義侯,就是多年沉浸其中的方老太太也著實給驚的目瞪口呆。
忠義侯這爵位,是無論如何也保不住的。好在此人識趣,先前就上了讓爵的奏本。
因此事極為打臉,明湛根本沒挽留忠義侯,便直接準了忠義侯所請,依例命鳳明立降級襲爵,由忠義侯改為一等忠謹伯。
亦有訓示鳳明立日後持身謹慎之意,切莫再給宗室抹黑。
原本朝臣還以為,依著永寧侯府與陛下的關係,怕忠義侯府要原級襲爵了。可是,忠義侯府出了這等醜事,自來原級襲爵皆是立有功勳的人家兒,方有此恩典。忠義侯府是萬萬不符合這樣的條件的,朝臣還想著若明湛徇私,定要諫上兩本。不料明湛如此公正,李平舟等頗是敬服,認為皇帝陛下愈發沉穩老成,不負明君之姿。
爵位之事塵埃落定,老永寧侯親自去看望了衛氏一回。
鳳明立襲爵,衛氏的心事了了一大半,臉色已漸漸好轉。老永寧侯仔細觀量了女兒的神色,也放下心來,“凡事總不能樣樣如意,你也當明白了。日後把身子調養好再論其它。”
老永寧侯的話裡所言無非就是降級襲爵之事了,其實乍一聽聞兒子是伯爵位時,衛氏心裡的確有幾分驚詫。隻是她很快想明白了,自來天威難測,莫過於此。好在衛家總有幾分情麵,能有個伯爵位,衛氏也極是歡喜的。
衛氏點頭道,“父親,我曉得。”
“你這個年紀,莫要再行此險招了。”其實在老永寧侯看來,凡事要有耐心毅力。如今忠義侯還年輕,鳳明立也正當壯年,雖然請立世子的時間是晚了些。但是好生經營,耐心的磨個十年八年,忠義侯府照樣得是鳳明立的,爵位也不會有任何變數。
而且,如果能不用這種強勢的手段奪爵,將來,待鳳明立立下些許功勞,忠義侯死了,鳳明立原級襲爵的可能性很大。
衛氏卻是一刻都不願意等,而且衛氏因此都險些送了命。老永寧侯再強悍的心理素質,也不願意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所以,老永寧侯才出手為衛氏母子出頭兒。
其實叫衛氏說,這都是天意,她也沒料到事情到此地步兒。她的確盼著兒子早些襲爵,不過,再怎麼著衛氏也不可能自己去喝碗有毒的燕窩羹。先前那麼艱難她都熬過來了,再接著熬下去,也不是問題。
實在是有人想著一箭雙雕,借魏氏之手除了她去,其得益者,不言而喻。流言之事,魏氏不冤。燕窩一事,魏氏實在是冤的沒處兒喊冤了。
狗咬狗,一嘴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