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擔心。”明湛能平安歸來,衛太後勝算在手,眼中露出一抹微笑,“這才是剛剛開始,好戲在後頭。”
慈寧宮。
人上了年紀,睡覺就輕,外麵哭喊廝殺之聲,將太皇太後從夢中驚醒。太皇太後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覺著可疑,遂喚了貼身的嬤嬤進來問道,“我聽著外頭鬨哄哄的,可是有事?”
周嬤嬤麵如土色,驚惶失措的跪在太皇太後床前,淒然道,“太皇太後,不好了,外麵似有火光刀劍之聲。”
太皇太後年紀大了,腦子轉的不是很快,良久方詫異的問,“有,有人謀反?”
周嬤嬤腰身一軟,癱在地上。倒是太皇太後更鎮定些,拍了拍床榻道,“服侍我更衣起身。”
待太皇太後收拾好,一個宮女輕步上前道,“太皇太後,您身份尊貴,無人能及。剛剛奴婢隔著慈寧宮的大門聽了一會兒,外頭雖亂,卻無人敢強闖慈寧宮。娘娘隻要安坐於此,無人敢對娘娘不敬的。”
周嬤嬤回過神,忙跟著勸了太皇太後一番。
大道理她雖不懂,但隻要太皇太後平安,她們這些身邊兒人十有j□j也能平安。
太皇太後踱了幾步,歎道,“不行,我得去瞧瞧皇帝。”
“娘娘,皇帝陛下與太後娘娘在一處兒,陛下洪福齊在,定然無事的。”宮人勸道。
“那,那永恪他們呢?”太皇太後眼角流出淚來,“若是有那一夥子逆賊,傷了他們要如何是好?不行,你們彆攔我,我得過去瞧瞧。”
宮人上前跪勸道,“太皇太後,恕奴婢直言,如今慈寧宮裡俱是婦孺,提不得劍拿不得刀,手無縛雞之力。咱們一出去,若遇叛軍,定無活路。依奴婢看,太皇太後保存己身,方可圖將來。太皇太後細想,太後娘娘執掌宮闈,且小殿下們所住昭陽宮與宣德殿極近。如今宮中有變,太後娘娘定會早一步救下小殿下們。太皇太後放心就是。”
忽遇宮變這等大事,太皇太後還真沒什麼實在主意,被這小宮人一勸,也就心驚肉跳的坐下枯等了。
宣德殿。
閒坐無聊,衛太後與阮鴻飛擺開棋枰,明湛在一旁觀戰,時不時要指點阮鴻飛一回,阮鴻飛不愛搭理明湛這臭棋簍子,明湛隻得沒話找話兒,“唉,弄這麼幾個女人就想造反,腦袋不知道怎麼長的。”
阮鴻飛落下一子道,“隻不過是把你腦袋割下來,彆說女人了,運作得當,一個孩子也能乾了這點兒事兒。”
明湛嬉笑貧嘴,“飛飛,我就是死了,也要化作豔鬼,日日夜夜來糾纏你呐。”
阮鴻飛瞟一眼明湛圓潤的下巴,唇角一勾,也笑了。
慎親王府。
閩靖侯抱著個匣子,興衝衝的跑到中廳,雙手將匣子放到幾上,雙眼激動而又興奮的帶上了些許血絲,聲音直顫,“王,王,王叔,你看,你看,這是什麼?”
閩靖侯打開匣蓋,血汙之氣撲麵而來。慎親王皺眉,“隻有皇帝的嗎?衛太後呢?”
“有,有這一個就夠了,王叔。”閩靖侯兩眼冒光,“我看,這分明就是陛下的腦袋啊。”
慎親王也不嫌醃臢,仔細瞧過,心底亦開始生疑,與印象中的明湛的確有幾分神似。閩靖侯道,“王叔,衛太後不比皇上,皇上一直病著,神識全無,咱們易得手。太後娘娘身邊兒的宮女極多,咱們的人一直未能近身服侍。不過,能拿到皇帝的腦袋,明日我們隻要求給陛下請安,衛太後就得交個人出來。若是交不出,她這個太後還能繼續做嗎?”
閩靖侯道,“王叔,現在宮裡正亂著,最好能把那幾個小崽子……”閩靖侯將手一豎,手刀斜劈而下,眼中帶出三分狠戾,冷聲道,“何不斬草除根!”
“斬草除根?”慎親王冷笑,“斬草除根後,難道就能輪到你嗎?你彆忘了,鳳景南還有一子尚在雲貴,鳳明禮年過弱冠,正值壯年!我看,你是嫌日子太輕快了!“
閩靖侯被慎親王罵的心驚肉跳,急忙道,“王叔,是我想差了。那我們現在……”
“現在什麼都不要做,你先回府安歇,待明日晨議記得給陛下請安就是了。你先回府吧。”
閩靖侯尚未走出慎親王府的大門,全城戒嚴的號角聲已響徹帝都城的夜空。
帝都城戒嚴。
誰都沒想到會發生宮變,待諸臣反應過來想進宮瞧個究竟時發現,整個帝都城都戒嚴了。饒是李平舟等想出府門都不能,李平舟幾番想衝出去,誰知九門兵馬分毫不容情,李相前腳邁出門,他們後腳就客客氣氣的將李相抬回李府,然後直接派倆大頭兵守著。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李平舟急的直想吐血。
不過半天,九門提督奉皇帝陛下旨意抄十三家爵府人家,另外有數人被從家中揪出來,押至刑部。到晌午時分,朝中百官奉諭參加帝王久病後的第一個大朝會。
明湛坐於九重寶座,目光帶了一點兒冷,他並沒有看百官或驚或喜的神色,他在想慎親王的話。
“陛下才乾天縱,當知如今西北不寧,東南生亂,其間多少有宗室叛臣的影子。陛下裝病多日,冒險離開帝都,所為者何,你我心知肚明。”
“陛下之惑,我可以全都告訴陛下。我的王妃很早就過逝了,仁宗皇帝是個好色又軟弱的人,那時我們的關係還不錯。他命方皇後為我擇妃再娶,方皇後選中了宋氏女。我也以為,我會娶她。不過,誰也沒想到,宋氏女隨母進宮時遇到了仁宗皇帝,接著,仁宗皇帝下旨選秀,宋氏女亦在入選之列。”
“皇帝看中的人,誰敢與之相爭?仁宗皇帝急急的賞了我另外的女人為王妃,可笑的是,最終仁宗皇帝也沒能納宋氏女入後宮,反之,宋氏直接被方皇後賜婚給北威侯做繼室。”
“陛下鐘情於阮鴻飛,當年宋氏之美貌比阮鴻飛更甚。一個女人,擁有美貌就夠要人命的了。更要命的是,她還非常聰明。仁宗皇帝並不是個有本事的人,宮內受製於方氏,他偏偏還對宋氏念念不忘。”
“昭和公主是你的女兒?”這種狗血的關係,明湛拜服的同時,還是傾向於直問主題。
“陛下的智慧,一向令人敬服。”這種提頭知尾的靈慧,並非人人都有的,慎親王讚一句道,“我這一生隻有這一個女兒,如果不是阮鴻飛,我恐怕再也見不到嘉睿。”
明湛不解,“我始終不明白慎叔公為何要謀反?恕我直言,您已經這把年紀,又沒有兒子,哪怕您成功,難道還能讓嘉睿做女皇嗎?”
“陛下,太醫院裡有我的醫案,您應該知道,我已病入膏荒,所剩壽命不過半年。其實活到我這個年紀,所有,我愛的人,我恨的人,大都已魂歸厚土。”慎親王歎息道,“對於一個像我一樣軟弱的男人而言,讓時光來幫我報仇,雖懦弱,卻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隻是,眼瞅著我的時間就到了,仍有一樁心事未了,難免令我不能瞑目。”慎親王道,“當年,我為昭和選的丈夫是魏國公,後來敬敏公主相中了魏國公。方氏為了如敬敏公主所願,便使出了昭和公主和親之計,一箭雙雕。若是不能看著敬敏公主斷子絕孫,我實不甘心。”
明湛眸光一閃,“原來,小郡主是死在你的手裡。”
慎親王微微一笑,並未作答。其實鳳家人的基因都不錯,慎親王這把年紀,在老頭兒當中絕對是上品俊老頭兒。甚至明湛認為,慎親王老奸巨滑的一笑比起先前總是顫顫巍巍的裝半死要有氣質的多。
明湛起身要走,慎親王忽然問,“我仍舊不明白,九門之處,我安排了妥當的人,陛下是如何回到帝都城的?”
“平陽侯。”
慎親王恍然大悟,信手笑斟一盞酒,“原來陛下召平陽侯回帝都意在於此,我還以為陛下當真要授他兵部尚書之位。”
原來,平陽侯是有意赴他的約。
原來,平陽侯那些話是在勸他。
原來如此。
“陛下,所有與我來往人的書信都放在我書房的老紅木匣子裡,那匣子上麵用紅寶石鑲了一幅梅花圖。”
“你放心,慎親王府的東西,朕都賜給嘉睿,朕不會虧待於她。”
慎親王舉杯,“陛下之心胸手段,勝於太上皇,更勝仁宗皇帝,遠勝德宗皇帝。老臣盼陛下能開創國之盛世,成就一代聖君英名。”
文武百官高呼萬歲的聲音讓明湛微微回神。
他們當中許多熟悉的人都缺失了自己的位子,不過,倒沒人提出置疑,反是後麵一人自動遞補上去。故此,朝臣的隊伍依舊整齊。
隻是,相對於以往,他們的頭似乎垂的更加恭謹。
明湛坐的端正,一隻手撫摸著龍椅的飛龍扶手,其實這張椅子坐起來並不舒服,整個椅背都是飛龍浮雕,靠上去咯人的很,屁股底下的墊子不夠軟,坐久了屁股酸。
有許多事,與人們想像中有大不同。
就像這把龍椅的滋味兒,無數的人想得到它。隻是,它真正的滋味兒,也隻有坐上的人知道罷了。或者,坐這把椅子的人,也是各有各的滋味兒罷。
明湛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多愁善感,西北韃靼犯邊的奏章與東南八百裡加急很快就到了。李平舟又開始掉頭發,明湛調侃,“李相不必擔憂,西北那裡早有備戰的旨意給他們。至於東南,付寧付大俠在福州城,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付大俠曾有一劍逼退韃靼大軍的美名,怎會置東南於不顧。”
“陛下算無遺策。”
明湛微微一笑,不客氣的收下李平舟的讚美,“當然,朕是皇帝麼。”
做皇帝的人,自然要有一些常人不具備的本事。所有人都覺著他裝病意在清除宗室叛臣,實際上,他等的卻是這兩封戰報。
被人兵臨城下的屈辱,他沒有一刻的忘記。現在,是戰還是和,輪到他操控全局了。
——全書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在失言n次後,終於把結局章寫出來了~可以撒花慶祝了~這一章寫了很久,總是不滿意。因為常被說爛尾,這一章正正反反的寫了三遍,算是比較滿意的完結章了~
後麵還有七七八八的番外,心肝兒們想看哪個的番外,可以留言,有時間我都會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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