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錦沒接茬，盯著華璃夢半蹲的膝蓋出神。
華璃夢沒想到對麵的小公主竟然沒往下接話，半蹲還不夠麼？
明顯是不夠的。
“請公主責罰。”順著聲音她身子向下卸力，作勢要跪，身側的邰逸軒不出所料地搶先出手攔住了她。
“公主，有事好好說嘛。”
龍錦麵上沉靜如水，一雙陰陽雙色的眸子像月光撒上的無底深潭，表麵亮晶晶，卻無波無瀾，不知深淺。
“跪下。”龍錦忽然用很清淡的聲音說出這兩個字。
邰逸軒愣了一下，他明顯感覺出這兩個字是對自己說的。
眼前的女孩瘦弱纖細，白衣上掛著灰，麵色沉凝，沒了往日的笑鬨與親和，甚至奇異的，連空氣中都帶著冷冷的壓抑感，讓他一顆心不停地往下墜。
半晌，龍錦唏噓道“你欠我的。”
邰逸軒一下子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身側的華璃夢猛地拉住邰逸軒“軒哥！”
她很想說這個公主不一定是真的，你不要信她！就算是真的，以你的身份也根本無須跪她！
龍錦又將目光投到華璃夢身上，語氣依舊清淡，無悲無喜，很平靜地重複了一遍“跪下。”
華璃夢剛剛還假意地嘴上說著讓公主懲罰，腿上還做著作勢欲跪的樣子，這會兒卻梗著脖子不願意了。
“憑什麼？！”
華璃夢一手用力地往上提拉邰逸軒的胳膊，一邊嘴上說道“憑什麼要跪？！您不會以為本郡主念您一聲公主，您便真以為自己是公主了吧！”
“哦？”龍錦一直麻木的臉上扯出一抹笑意，“我又不是公主了？”
華璃夢彎彎的新月眉高高挑起，很是輕蔑地說道“血脈儀式一日未做，您的血統便一日不得承認！”
龍錦輕笑，輕輕歪了歪頭，腦後枯黃的馬尾辮傾斜下去，小巧精致的五官各個帶著一絲笑意，看起來年幼又無辜。
“哦……可你在鳳亡山拿了我的東西，這是不是欠了我？”
她又轉頭看向地上跪著的邰逸軒，他們四隻眼睛撞在一起，邰逸軒麵上的表情無比驚詫，“你在葵水鎮，是不是欠了我的？”
“你，沒有鳳亡山上那一半的亡後靈氣，根本無法破殼成功，還想成為九言？真是癡心妄想！”
“你，沒有我在九鳳族地為你驅趕靈竅裡的鬼王，你還有可能跪在這裡當著我的麵護佑彆人？！”
轟！
華璃夢蒙了！
當年鳳亡山上的事情除了九鳳族亡祭，便隻有朝陽公主與自己知道，朝陽公主雖然自那以後再不親近自己，可依舊念在師徒情分並沒有向外透露一點，給她留足了顏麵。
可她忘記了，那山頂上，還有第四人，便是與自己爭搶靈氣的另一個當事人——龍錦。
現如今，就這樣被這個丫頭說出來了。
“那靈氣是外婆留給我突破天魂的，你可知那靈氣對我有多麼重要？”
龍錦嗬嗬笑著，眼底卻是沒有一絲笑意，“你搶了我的東西，這會兒還大言不慚地說不承認我，你還要不要臉。”
龍錦又側過頭去看邰逸軒“你在九鳳族地時我才五歲，便去你的靈竅裡救你，現如今八年過去，我又在葵水鎮救你於生死，那迷魂陣裡也依舊是我舍身救你，你說你欠不欠我？”
她說這些到底要乾什麼？！
此時邰逸軒與華璃夢的腦子裡都閃過這個問題。
這些事情與這大陣到底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