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先前還躍躍欲試的年輕人,在見到段延慶差點走火入魔的一幕後,早已熄了心思,駐足不前。
“誰要挑戰珍瓏棋局?”眼見無人上前,康廣陵再次問道,目光卻是落在了慕容複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他要挑戰!”一個嬌脆的聲音響了起來,眾人望去,站在前麵的卻是一個清秀男子,正是段譽,身後阿紫正捂嘴偷笑。
原來卻是阿紫使了個惡作劇,將段譽推向台前。
段譽臉色微微尷尬,但他本就喜好棋道,尤其偏愛研究“珍瓏”,遇到如此奇局,說不想上前挑戰自然是不可能的,乾脆也就走上石台。
“晚輩大理段譽,見過聰辯先生,鬥膽跟先生手談一局。”段譽躬身行了一禮。
蘇星河麵帶微笑的點了點頭,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此時棋盤上的棋子已經恢複到一開始的模樣,段譽坐下後,便開始仔細觀察起棋局來。
“珍瓏”變化多端,毫無規律,而且還要在原有的殘局上加以破局,第一手便顯得尤其重要,思慮近一刻鐘的時間,他才落下第一顆棋子。
“也不過如此嘛!”阿紫見段譽落子極慢,不由嬌滴滴的譏諷了一聲。
眾人不禁眉頭微皺,觀棋不語乃是德行,若非這小姑娘長得極為嬌俏,恐怕早就有人出言嗬斥了。
“段公子棋藝果然不凡,這才下了幾手,就已經逼得蘇老先生主動回防了。”王語嫣輕聲說道。
“王家姐姐,你懂棋嗎?給我講講。”阿紫一步跳到王語嫣身旁,甜甜叫道。
王語嫣偷偷看了慕容複一眼,見他臉上並沒有什麼不喜之色,這才低聲說道“珍瓏便是圍棋的難題,那是一個人故意擺出來為難旁人的殘局,因此或生、或劫極難推算,尋常‘珍瓏’少則十餘子,多則四五十子已是極限,”
王語嫣又細細看了一眼棋局,繼續說道“但眼前這一‘珍瓏’卻是多達二百餘子,劫中有劫,陣勢盤根錯雜,既有共活,又有長生,或反撲,或收氣,花五聚六,實在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段公子能下得這麼快就摸清其中路數,可謂不凡。”
阿紫聽她說什麼“長生”、“收氣”,完全聽不懂,才聽得幾句便興趣寥寥,眼光四下亂轉,思緒不知飄到了何處。
倒是蘇星忽的轉頭看了一眼王語嫣,眼中閃過一抹意外。
慕容複曾研究過一段時間的棋道,但也隻是粗通皮毛,此時聽得王語嫣的解釋,倒也摸清一些眼前這珍瓏的局勢,不禁暗自思量,這珍瓏已經接近完局,段譽每走一步都要推算許久,而那段延慶卻能跟蘇星河連下數十手,可見這人的謀劃之深,自己以前怕是將他看輕了。
“愚蠢,愚蠢,小小年紀,不閱儘人世滄桑,又豈能堪破生死。”丁春秋開口道。
有了先前段延慶那一幕,眾人均知丁春秋這話如同邪術,迷人心魄,無形中致人死命,實在下作之極,奈何他武功極高,眾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又下得十餘子,段譽眉頭緊皺,每落一子的時間已是越來越長。
“水中月,鏡中花,不過癡心妄想而已,何苦來栽!”丁春秋再次幽幽說道。
此言一出,段譽忽然眼前一黑,喉嚨一甜,噴出一大口血來,神色萎靡不振。
“卑鄙!”眾人不禁心中大罵。
蘇星河眼中閃過一絲不忍,開口道“這棋局原是極難,你天資不錯,棋力也是不弱,奈何還是放不下,再下下去,實是大凶險,還是到此為止吧。”
此言一出,眾人登時大驚,聰辯先生不是又聾又啞的麼,怎會突然開口說話了?
便是慕容複也微微一愣,他雖然知道蘇星河是假裝聾啞,但也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
“哈哈哈,師兄,你終究還是破了誓言,我看你這次又怎麼分說!”丁春秋登時大笑,一副終於得逞的模樣。
蘇星河淡淡的看了丁春秋一眼,卻是問道,“還有誰要挑戰這珍瓏棋局?”
丁春秋心頭惱怒,眼睛掙得跟銅鈴似的,瞪著台下的一眾俊彥,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我……我來!”蘇星河身後的函穀八友中,站出一個背著棋盤的中年漢子,正是一生苦研棋道的範百齡。
不料蘇星河卻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不行!”
範百齡臉色微微一白,“師……您老人家,就讓弟子再試一次吧。”
“你若想死就上來。”蘇星河沉默半晌,終是點頭說道。
範百齡恭聲答道“是,生死有命,弟子……我……我決意……”
“你還是好好活著吧,這一局讓我來!”慕容複輕笑一聲,一步邁出,人已站到石台上。
“這……”範百齡呆了一呆,轉念一想,反正師父已經答應了,待這不知死活的慕容複下過之後,自己再下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