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宛兒見他神情凝重,不似作偽,暗道一聲“果然有事”,當即正色道,“妾身並非多嘴之人,絕不會泄露半點風聲,如若公子不信,妾身也可立下重誓。”
“那倒不用。”慕容複搖搖頭,話鋒一轉,“你聽說過東瀛德川將軍府麼?”
焦宛兒一怔,點點頭,“當然聽說過,倭寇為禍可不止這山東一帶,在我們金陵、淮揚等地,也時有倭寇作亂,劫掠地方,金龍幫常與之周旋,自然能得到一些東瀛的消息,據說德川將軍府在東瀛權勢熏天,掌控著全國八成以上的軍隊,不過這跟金龍幫有什麼關係?”
慕容複笑了笑,“我得到消息,德川將軍府正在集結大軍,不日便要漂洋過海,進軍中原。”
“什麼!”焦宛兒瞬間麵色大變,“此言當真?”
慕容複斂去笑容,嚴肅的點點頭,“千真萬確,而且經探明,德川將軍府所選擇的登陸之地,極有可能就是金陵。”
話中雖然留了餘地,語氣卻是篤定之極,暗示之意十分強烈。
其實他目前根本就不能確定德川將軍府會從哪裡登陸,之所以這麼說是想徹底打消焦宛兒的僥幸心理。
果然,焦宛兒聽後臉色一片蒼白,吳三桂即便占據了金陵,也一定要收攏民心,行事會有所顧忌,而東瀛倭寇就不一樣了,那是一群畜生,一旦進了金陵,後果無法想象。
慕容複見自己的話起到效果,眼中得意之色一閃而過,麵上卻是沉重道,“局勢有多險惡不用我多說了吧,平心而論,我其實並不想摻和金蛇營與吳三桂之戰,因為誰輸誰贏對我慕容家都沒好處,但作為炎黃子孫,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異族入侵、肆掠中原而無動於衷。”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大義凜然,仿佛真的轉了性子。
而焦宛兒就像重新認識了他似的,一臉古怪的看著他,“所以你這麼不餘餘力幫助金蛇營,並非為了竊取金蛇營大權,而是想利用金蛇營對付德川將軍府,守土衛家國?”
其實她之所以會在金蛇營最危難的時候提出離開,一方麵是因為袁承誌之死令她心灰意冷,另一方麵則是懷疑慕容複意圖染指金蛇營首領寶座,她自不願金龍幫偌大基業白白送人。
慕容複不知她心中所想,聽了她的問話,馬上露出一種“你總算明白我苦心了”的神情,點點頭道,“不錯,國家有難,匹夫有責,本公子更是責無旁貸,當然,這還需要焦幫主的鼎力相助,少了金龍幫,金蛇營實力大減,定然不是吳三桂的對手,如果連吳三桂這一關都過不了,又何談抵禦德川將軍府。”
頓了頓,他又道,“焦幫主也一樣,即便你現在保存了金龍幫,求得一時安穩,待吳三桂席卷淮揚,德川將軍府登陸金陵,金龍幫終將難逃覆滅一途。”
焦宛兒一雙明亮的眸子幽幽閃爍著,良久才不置可否的說了一句,“想不到慕容公子還有如此胸懷,倒叫小女子汗顏了。”
慕容複微微一笑,“焦幫主過謙了,你雖是女兒身,卻也深明大義,巾幗不讓須眉,令許多男子自愧弗如。”
“不敢當。”焦宛兒淡淡一句,忽的雙目放光,直視著他的雙眼,“隻怕到了那時,金蛇營乃至金龍幫,皆成你的囊中之物了吧?”
慕容複一怔,目光下意識的移開,但很快反應過來,立刻逼視回去,“今天不知明天事,焦幫主想的未免有些遠了,說不定你們明天就完蛋了呢。”
“你家才明天完蛋……”焦宛兒啐了一口,終是收回目光,沉默片刻,緩緩點頭,“好吧,算你說服我了,不過你彆高興得太早,德川將軍府的事我會派人去查,如果叫我知道你謊言相欺,彆怪我不買你的賬。”
慕容複眉頭微皺,“此事絕密,一旦……”
話未說完,焦宛兒擺擺手,“放心,我知道輕重。”
“那行吧。”慕容複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暗地裡翻了個白眼,倒也不好再說什麼,反正德川將軍府遠在千裡之外,絕不是一兩天就能查到的,等她查明這邊早就塵埃落定了,還怕她搞幺蛾子?
得到了答案,焦宛兒是一刻都不願多呆,淡淡一句“告辭”,便轉身離開了,看方向正是帥帳所在方向。
慕容複苦笑著搖搖頭,這個女人是越來越不待見自己了。
不過好歹是穩住了她,眼下還有很多要緊事要做,隻能等局勢鬆緩下來,再慢慢收拾她了。
隨後慕容複又去了一趟帥帳,經過這小段時間的緩衝,眾人對他的態度有了不小改變,至少表麵上是看不出什麼了,都默認被他軟禁以及今後一段時間金蛇營以他馬首是瞻的事實。
當然,搞定金蛇營眾頭目隻是第一步,接下來還有很多具體計劃需要敲定,為此慕容複一直留在帳中與眾人商議,直到天黑才結束,期間溫青青也曾現身表明了態度,同意假扮袁承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