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耀祖說完之後,卻看也不看亁王一眼。
他望向了那浮空而起的化神修士,劍匣輕動,隨後凝聲道“我知道你,禹州府的人,曾經在大虞州府,被那裡的信徒信奉,他們稱呼你為戰神。”
那持棍修士氣息微動。
隻聽李耀祖繼續道“我有你的案宗,數百年前你跟著禹王去了一次帝都。禹王在人皇麵前大放厥詞,倉惶逃出了帝都,你為禹王斷後路,端是忠心耿耿。人皇念你修行不易,也對你的忠心敬佩,將你關押入了牢獄之中。一關就是數百年,便是多次遊說,賜你二等軍職,你也不為所動。”
那戰神粗獷的麵部肌肉抽動一下。
“你怎麼查到的?”
案宗!
從國師金吾衛情報處而來的案宗!
可李耀祖卻沒說,他隻是笑道“我查到的還有更多,查到了你們整個天網。你在其內實力可為第四,案宗上有一百六十八人,無一不是從牢獄而來。當年有人耗儘了心思,耗費了大量的靈石,將你們從牢獄中放出。”
“而你們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追隨在他左右,為他而戰。”
聞言。
戰神將目光看向了亁王。
此時亁王已是眯起雙眼,“好本事,你們查出來了我的天網!就是本王,本王耗儘家財”
可他話音未落。
他已是麵色大變。
隻見在李家洞天福地之內,又是有光華閃過,一道道身影被壓在地上。
一頭發淩亂的狼狽婦人昂起首來,死死地盯著亁王,聲嘶力竭地朝亁王呐喊,“畜生,幾百年過去了,你還要害我們到什麼時候?!!”
淑妃!
這一刻,亁王渾身都在顫抖。李家果然查到了,李家不知怎來的本事,將他的母親,和他的娘家,全部抓到了長陽府!
“好你個李家,你抓我娘?!!哈哈哈,可笑,你們以為,用他們,能威脅到我嗎?!!”
亁王麵色猙獰,他所有的偽裝,在娘家人出現之後,已是畢露無疑!
可李耀祖卻仍然沒有理會亁王。
他仍在盯著戰神,隻見那戰神已是麵色沉重。李耀祖笑道“你們每一個人犯的罪都不一樣,追隨亁王,他讓你們互相掣肘,也是能對你們下達命令的倚仗。”
“可實際上,他哪裡來的本事讓你們歸心?”
亁王心神俱震,李耀祖說對了!
李耀祖的手中,倏忽間出現了一件東西,一直都不為所動的戰神,終於是眉毛直動。
“他的本事,遠比他自以為的要小,”
李耀祖聲音平淡,手中是一枚虎符,“亁王能出來,多虧了旻憂國。而他能用靈石和天材地寶將你們放出來,其中也有旻憂國的功勞,否則你們如此重罪,誰敢讓你們為禍世間?”
“案宗,也隻有在旻憂國那裡才有,現在我們李家是和旻憂國站在同一條船上的。你真要和我李家鬥,你覺得,你能活嗎?”
“還有這虎符”
李耀祖話音未落。
亁王已是肝膽欲裂,他已經管不得跪拜的母親和娘家眾人,而同時朝著戰神怒喝,“戰神,要不是我,你能從天牢出來嗎?這幾百年來,我在你身上耗費了天材地寶,你欠我的命!”
可李耀祖和戰神都沒有理會這被揭開老底的亁王,
李耀祖將虎符丟給了戰神,“你們的老底被揭開,你知道的,天網都是些自私自利者,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他們會和我李家拚命嗎?”
“而我們對你查了個一清二楚。”
李耀祖看著戰神,眼神中有著敬佩,“你是禹王的人,曾經是他的將軍,你為他而戰了三千年。禹洲府儘是些信奉神明之人,也是因為有你的存在,那些所謂的‘神明’安安分分,你的功勞至今禹王都記在心中。”
“當年禹王逃出去之後,他沒有一刻不想將你從天牢裡救出來,可惜你卻已不知所蹤。你在禹洲府的洞府、軍職,乃至是在禹王府上的客房,禹王都為你留著。”
“回去吧,效忠你應該效忠的人,而不是在這裡白白送命。”
那亁王已是氣急,一把推開了身旁的醜女。
“戰神!你欠我的命,你忘了你身上的傷了嗎?天牢裡的司獄最恨禹王,沒有一天不在你的身上發泄,你被他折磨得崩潰!是我,是我讓你脫離了折磨,是我把你從天牢裡帶出來的!”
亁王慌了。
他極擅偽裝,李耀祖把他所有的偽裝都揭開,他沒有那麼光鮮亮麗,他掌控著這一支心懷鬼胎的‘天網’,他必須每一天都保持著自信,否則,這些天牢裡的罪犯,會以為他脫離了掌控,沒有人知道他這幾百年來,到底是如何令得這些罪犯唯他是從的。
可一切一旦揭開,他顯得那麼脆弱且單薄。
可李耀祖仍然沒有理會亁王,他隻是盯著戰神。
隻見那戰神手握虎符,久久失神。
李耀祖還真不想和戰神為敵,不是怕他,而是戰神這般忠誠的人,世所罕見。
然而李耀祖失望了。
隻見那戰神,輕柔地將虎符用繩索綁住,戴在了脖子上,長呼出了一口氣,看向了亁王,發出了前來之後的第一句話,聲音渾厚無比,“亁王殿下,我欠你的命,這是我最後一次還命。無論我能不能活下來,我欠你的也該還完了。”
“此戰之後,我回禹洲!”
亁王仍是咬牙切齒,他盯著李耀祖,恨意幾乎從眼中竄出,從牙縫裡擠出了個,“好!我要他死!”
見狀,
李耀祖真是蹙眉,無奈浮空而起,直麵戰神,身後劍匣叮當響,他朝戰神抱拳行禮。
“李家耀祖,很榮幸與閣下一戰。”
那戰神,亦是朝李耀祖抱拳,“禹洲府,神威軍,戰神,請劍尊閣下於長空一鬥!”
李耀祖微微頷首。
他尊敬戰神,不是尊敬他的實力,而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