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興的四方商會每一次開始以前的一個月左右,真正的好貨都被內定,之所以走個過程,為的是向朝廷報備,拍賣的貨物牽涉到稅,為防止巡查禦史們聞風而動,這是必須走的一個過程。
餘下的貨物小而價值較低,富商們看不上眼,或者嫌麻煩而運費又高,往往便宜南興王城的居民,在這些貨物上老洪王並不大賺,購買者零散而又吝錢,那就放些便宜出來。
尤家雜貨店曾搶到過貨物,當時尤桐花的父母還在,闔家歡喜又割肉打酒的慶賀,烙印在尤桐花的腦海裡,人對歡樂和悲傷都有極強的記憶,在父母離世後這些歡樂和悲傷成為尤桐花重溫一家人的回憶。
在足夠強大的危險前麵,這些歡樂和悲傷的回憶往往會大範圍的釋放,承平伯夫人說出來,晉王梁仁撿到救命的稻草。
梁仁認為應該表示自己的感激,他徑直的走過去。
聽到腳步聲,承平伯夫人吃了一驚,可是這回不是第一回見到殿下時的誤解,當時是不是被“守節”和“繁多官司”堆出驚疑不知道,不過殿下眼裡充滿男子的憐惜及他青睞寡婦的名聲實在不佳。
今天房外有茶花和茶香,房裡有傷者莫鬥,麵臨著殺頭罪名腦後懸掛,和殿下已經曆過又爭又吵又砸又責,承平伯夫人挺直脊背抬起麵容,眸光裡還有懼怕但更多的是審視?
仿佛在問,要做什麼?
梁仁離開三步的距離停下來,靜靜的看著她,像一江平靜無波的水麵,誰也看不透下麵有什麼,但表麵上什麼也沒有,他的情緒在話裡。
“夫人,論起來看著承平伯,我應該保護你的名聲,以前是我照顧不周,以後我再不允許任何人動你的名聲,有損林家的聲譽。”
說完,他輕施一禮,就一個殿下來說足夠的隆重。
說到承平伯,承平伯夫人的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自從丈夫離世後而出現的委屈和心酸層層疊疊密密麻麻鋪天蓋地而來,萬般千種湧出來,最後化為承平伯夫人垂淚的道謝“有勞殿下,伯爺地下一定有知,他定當保佑殿下福壽安康,子孫萬代。”
莫鬥看著羨慕,承平伯夫人攬過伯爺的走私差使,得到殿下的重視,那我呢?
我們能不能也得到些許殿下的重視?
話到嘴邊,想到自己是個走私販子,沒法過明路,衝動的話哪裡來哪裡去。
接下來困擾梁仁的就隻有一件事兒,誰來舉辦四方商會?
衙門不可能,那是魯王想做夢自己送枕頭。
私人舉辦四方商會在繁華城池時常有之,南興這裡據說給老洪王送禮,也能一年有一回兩回的把各路富商貨物雲集出售的可能,不過這樣的雲集任何東西都產生最大價值,入場費用又貴,平民們想都不必。
人選?
要可靠?
要
承平伯夫人弱弱地道“我家,可以嗎?”
梁仁再次用喜悅盛滿他烏黑漂亮的眼眸,承平伯夫人是上好的人選,她是誥命又有自己公開的有過節,她最有可能不需要自己的支持而舉辦四方商會;她剛丟失家產,她需要錢
兩個人心有靈犀,梁仁想到這裡,承平伯夫人恰好開口,訥訥的道“那個,聽說有抽頭是嗎?”
她是真的要掙錢,雖不是衣食之憂愁。
梁仁的笑容越來越濃,是啊,這位還是雜貨店出身的姑娘,她對經商收息有自己的想法完全正當。
換成一位名門閨秀,不肯輕易的把自己家變成商會的勝地。
所有的問題都解決,莫鬥安安心心的休息,梁仁出於謹慎留下小廝永守照顧,承平伯夫人出門喊來茶香“我告訴你的話,記住了嗎?”
“記住了。”
梁仁也親自吩咐“有我,你隻管按伯夫人的話行事,有我,你凡事要聽她的,否則有我在!”
茶香怯怯的蹲身“是。”
來回話的看門人前麵帶路,梁仁帶著小廝長安、承平伯夫人點起丫頭婆子,兩撥人從交待過茶香出院門就相互橫眉冷目以對,向著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