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伯夫人的客廳!
永守拿定主意,悠閒的坐在樹枝上,往下麵打著手勢。
他坐的地方能夠審視整個承平伯府,要說他坐在樹梢尖上倒不是,這個朝代極少有高樓,有些亭台樓閣地基高也障礙視線,不過夜晚鬨事枝葉招搖這就可以看得明白,同時怕被人看見,這裡也不在燈亮裡。
下麵有人專門接應著永守,否則誰也看不清小丘陵般的樹冠內還坐著有人,往下比劃著。
永守打完手勢就繼續品嘗秋風,接應他的人跑去告訴巡邏的便服士兵,讓他們把潛入的人攆走,至於睡在後門口的那個婦人,彆管她也罷。
可憐的丁氏,被地麵冰得緩緩醒轉,就見到剛才有人跳上去的牆頭跳下幾下人,在恐懼造成的深刻記憶裡,貌似還是不久前的那幾個人,丁氏嚇得還沒有完全複蘇的心猛的一提,就像一把準備綻放又驟然收縮的雨傘,幸好這傘還在質量不錯的日期內,否則整個人非徹底過去不可。
饒是這樣,丁氏張大嘴任憑西風颯颯的穿進穿出,呼氣倒是微弱到差點沒有。
就在她以為還是不發出任何聲音,隻要保持這個無聲的姿勢就能逃出生天時,一滴子什麼飛來落在她的嘴裡,她的舌頭先品嘗到腥味,然後眼睛看到那幾個人裡有一個腦袋搬了家,呈流線狀的飛向地麵,骨碌碌的滾開,血跡如花鋪落滿地。
莫不是喝了人血?
丁氏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就沒有看到牆頭上又跳下一批人,把第一批逃離林家的人截殺。
剛才殺的那一個,不過是個開端。
晉王梁仁練兵防“兄弟叔伯”不是吹的,派出來保護承平伯府和四方商會順利進行的士兵訓練有素,他們殺了人,全拖走,又打幾桶水把地麵衝洗。
西風吹上半夜,水跡也就乾透,這裡曾經發生凶殺無人知曉。
丁氏倒是見證的那個,不過她醒來敢不敢作證就不知道。
沒有人拿她滅口,有永守吩咐在前,士兵們不但沒有理她,潑水的還仔細的避免不要濺過來,免得把丁氏潑醒,就與永守說的“讓她睡在那裡不用管”有出入。
是真的沒有管丁氏,大家輕手輕腳的固然是怕驚動其它的人,但是也與丁氏睡在這裡有關。
後門平靜下來,夜風清涼無比,丁氏昏睡著。
磨盤巷口的雜貨店裡,尤掌櫃的鬱鬱上門板,獨自的關著店門,丁氏沒有回來他沒有擔心,尤掌櫃的知道丁氏往妹妹那裡討便宜,討不到她就不會回來。
尤掌櫃的有時候不喜歡丁氏這樣做,等到丁氏帶著或大或小的便宜回來,尤掌櫃的也能心安。
他嘟囔著“還不回來,難道妹妹肯拿瓜子兒點心給你吃嗎?”
鄰居大姐也關院門準備睡覺,聽到雜貨店門板響,伸出頭來問一聲兒“掌櫃的,二姑娘家裡辦商會,你沒去瞧瞧嗎?”
“不了。”
尤掌櫃的回著,上門板的速度加快,最後關上店門,往後院自行洗漱睡下,給妻子留半灶的熱水,也就這樣。
油燈吹熄,小院陷入夜色之中。
“哈哈哈,老兄看我的這個扳指,亮不亮細不細?這料我家還有呢,你要,隻管開口,礦石有的是,包你隨便挑塊石頭都賺錢。”
“哦哦,原來老哥頭回到南興做生意?總聽過有句老話,不要想前麵沒有相好的,花酒一端有的是什麼,這原是句詩,莫愁前路無知己,管它濕還是乾,我的這批貨你給個價錢,我聽著順耳朵,把錢一收,貨就歸你了,我請客喝花酒,給你找知己去”
“幾位幾位,聽我的沒錯,下麵這貨要是不值錢,我從此不在南興這裡混了,彆怕價格高,晚點兒出手就沒了”
嘈雜的說話聲裡,角落裡的三個人麵麵相覷,接到張彙青手諭星夜趕來的三位禦史高勁、關謀、江越都覺得不安。
在這裡交易的貨物繁多是承平伯夫人沒有想到的,三位禦史也沒有想到,再加上他們坐到現在也沒有談論到貨物,也沒有拍賣下任何的貨物,隔壁那桌看他們的眼光似乎帶著不同。
高勁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小聲道“咱們能把所有貨物買下來嗎?”
“那肯定不能,渠光衙門是個狐狸窩,拿著張大人親筆公文去借錢,他帶著咱們去庫房,庫房回咱們現銀不夠,好麼,就問咱們做什麼用,咱們說買東西用的,乾脆給張先取貨再到衙門領錢的公文,這張紙咱們能拿著買多少貨物,全場的肯定不行。”關謀眼神哀怨像個婦人。
江越苦笑著第三個發言“我覺得張大人這次的吩咐沒頭沒腦的,他讓咱們來查這四方商會,我還以為這裡是慣家子,個中有貓膩被張大人察覺,來到這裡才知道這是頭回開的商會,還是伯爵府第,沒有違規的過往,也沒有隱匿過的記載,咱們跑來真成買貨的了。”
高勁搖頭“不不,張大人不會平白無故的讓咱們來,”他從袖子裡取出一張有反複折痕的紙張,往左右看看隔壁桌的目光被新的交易吸引,展開來給關謀和江越看。
“張大人說沒有線索的話,就找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