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不知道伯夫人給林鵬、周大貝這遠路的客人足夠的上路時間,也給自己足夠的準備時間,剛送走一批家人,再雇工並不容易。
泰豐的布料燦爛滿街的時候,這一天,也是奚氏兄弟在京裡大獲全勝的日子。
一捧捧滿懷的公文送到外宮,有司官員簽閱挑選後送到當今的禦書案頭,這上麵寫滿美好的詞藻,描繪著奚十五姑娘的才華、品德、容貌及門第。
這是個太平盛世,人才濟濟閒話桑麻,無聊之士閒聊意趣,有關奚十五姑娘的詩句風起雲湧,可見大夏國的京城實在悠閒。
足夠日子的商討、足夠日子的誇讚、足夠日子的大婚具細儘皆妥當,當今在這個晚上龍心大悅的提筆批下“天作之合”四字禦寶,另兩道賜婚聖旨。
一道給晉王,和禦寶同行,另一道給奚家,將在黃州宣讀。
奚重錦、奚重辰、奚重林、奚重互、及奚重規帶領的京中奚家子弟及親戚久候宮門,他們事先得到消息,每一步都好幾個人守著,見到聖旨冒風頂雪的出來,兄弟們跪地叩頭,在熱淚盈眶裡山呼萬歲。
這是奚家的曆史性時刻,兄弟們先榮耀加身,離開這裡也沒有徑直回住處,而是手捧聖旨這一大堆人前往東宮太子府外當眾叩拜,山呼千歲不已。
當今覺得這是他的福澤,忽然冒出的兒子除去擋得住魯王,還給他重新籠絡奚家的機遇,否則好好的籠絡一家重臣,未免傷其餘重臣的脆弱心腸。
太子梁潮欣然接受這山呼,他覺得這是民心所向,百官所向,是他應該得到的,腦海裡晉王梁仁一閃而過,模糊的麵容是梁潮對這位皇弟不熟悉,那天他封王後依禮往太子府上拜見,兄弟們冷漠如冰,太子詫異中不情願多說,他當梁仁是前來討好並想多要每年俸祿的人,梁仁的骨氣導致更不願意多說,隨後就在這同一天,梁仁得封南興,梁潮想喊他來再聊幾句,晉王已上路。
在這個晚上,梁潮重視起這位皇弟,能讓奚家重視他,是個人物,而且魯王還需要他看守,梁潮仰天對雪,希望他的大婚令他滿意。
“慧妃娘娘知道了嗎?”
去一個人進宮匆匆而回“娘娘痛哭並且大發脾氣。”
梁潮沉思著道“隻得這樣了,願慶王徹底的輸這一回,以後知情知趣不惹是非。”
他不是嘲笑而是由衷的結論,馮慧妃著急沒有用,奚家搶東西這個事情裡,把慶王的軟弱無能暴露,馮老大人和馮大人父子四人,加上後麵陸續回來的另兩位馮大人,都和奚家講道理。
奚家是說不講理他也講理,曆年虧欠晉王太多,奚家討要一回也應當,隻看晉王不出麵就知道了,奚家有權代他發話。
可說奚家講理呢,他又不講理,二位殿下都定在明年大婚,晉王除去當今金口玉言超出慶王三百萬兩,又比慶王多出一百來件的東西。
有人可能要問,這是晉王大婚的東西很不周全嗎?
殿下大婚的動用之物,大多需要工匠幾年琢磨而成,臨時缺了的確實沒法填補,除非搶彆人的。
比如慶王少了的,從現在到明年也補不齊全,宮裡還有兩位小殿下沒長成,因母妃得寵而封王和大婚動用之物都開始準備,馮慧妃幾回哭訴到當今麵前,先行“借用”也罷,奈何哭這一手兒固然以“梨花帶雨、無語凝噎”而是女子的柔美,其它的寵妃也是女人,官德妃漠然這事,馮慧妃在這事件裡,儼然是牆倒眾人推的地位。
因,官九將軍收到慧妃娘娘的隱晦求救信後,他並不肯現身,官家在京裡做官的子弟們也漠視此事。
在幾年前就開始被賜婚的晉王,京裡那年就開始為他做準備東西,那年往南興的有太子梁潮的內親妻妹,後續幾年又各有名媛,晉王可以虧待,這些姑娘們不能被虧待,晉王要是那年就成婚,太子梁潮也想過為他搶東西,打那兩位未成年皇子的主意,晉王拒絕這幾年,大婚動用東西樣樣齊全。
饒是這樣,奚家兄弟也要打著“彌補克扣”的旗號搶慶王的,算是把慶王教訓的徹底,知趣的也就知道自己並非“早慧天佑”,不知趣的也拿他接著碰釘子的處境無法勸解,要知道馮家在慧妃發作到最激烈的時候,就差親自拿刀子和奚家兄弟拚命的那幾天,死了一個慧妃看重的堂兄弟。
官九不出麵、馮家紙上談兵,太子偏心、而當今又充耳不聞,馮家平日裡奉承慧妃的子弟紛紛上陣,太平年代裡長大的這些富貴子弟們,都認為京城是有王法的地方,再都認為這王法隻約束奚家兄弟及其它人,與他們無關,在一次青樓偶遇吃花酒時,帶著隨身的幫閒約有二三十向奚氏兄弟亮器械。
沒有刀,席麵上的板凳椅子瓷碗及門閂,奚重錦奚重辰是多次應援邊城的子弟,千軍萬馬中穿行無懼,帶著這二三十的幫閒躥房跳窗的兜圈子,好幾回差點被打中,板凳椅子門閂砸的欄杆、窗台粉碎,然後兩兄弟峰回路轉般的驟然出現出指揮打人的馮家子弟麵前,板凳、椅子和門閂,還有兩個重新掄瓷碗空酒壇子,全砸在馮家那子弟身上,幾天後傷重不治而亡。
喝花酒的地方人多眼雜,馮家的這孩子本想為娘娘出口惡氣,另外嚇嚇奚家兄弟,人群中立威風呢,結果全是見證,馮家幾回告狀告不贏,大家全看著呢,你們真正控訴的應該是自家的幫閒,天天好酒好飯養著的那些,馮慧妃開始看太醫,慶王侍疾不出宮門,官德妃冷笑評論“這回可老實了”。
這場無是生非的二位殿下大比拚,晉王殿下大勝,奚家在太子梁潮麵前顯露威風,梁潮並不完全的自滿,他雖平庸並不是笨蛋,反而暗中讓人撫慰慶王幾回。
可慶王殿下不怎麼聰明,他屢屢質問梁潮看笑話來的,讓梁潮派來的人滾蛋。
在這個晚上的“山呼千歲”之後,梁潮還是心係慶王,他不想看到他年登基後,慶王跳出來為西昌周王說話,這個弟弟實在太笨蛋了。
慶王你就沒有想過,你的嶽父官九他為什麼不出來?據梁潮知道的,官九並不怕奚重固,也許厭惡奚重固的福氣,但一位血戰染征袍的實戰將軍,他的事跡可比花裡胡哨的奚氏說書更令人重視,也好聽的多。
“公道。”
梁潮對著雪空喃喃,這說明西昌周王也認為晉王可以贏一回,官九這忠心周王的人,他除去回慧妃娘娘一封“守製守法”的信以外,再就沒有給慶王隻言片句。
在人心所向裡,這是虧欠晉王皇弟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