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唐氏和奚端秀因此堅信,“你晉王靠著我們奚家,你南興靠著我們奚家,所以你們全南興的人有這安居樂業的日子,你們都靠著我家”,喬遠山第一個不這麼看。
你奚家每日吃的什麼,按月領的是什麼?
拿著俸祿和糧米的奚家,以忠心表白與天下的奚家,坐視魯王橫穿中成省幾十年,晉王殿下上門責問,奚重固居然回答的出“中成省另有大員,奚某是黃州將軍,中成省不歸奚某全權管轄。”
喬遠山知道奚重固是這樣回答後,重重往地上啐上一口,卷著袖子怒氣勃發,當時他們在書房裡,這是奚梁定親後,既然過了明路,晉王求親的過程也一一的告知自己人。
喬遠山不顧梁仁也在麵前,破口大罵“他奚重固要是沒有天下第一的名聲,他奚家要是沒有忠心的名聲,就是一個渾渾噩噩混日子的將軍,他這話回答的倒也有理,可他是天下第一名將,他還是個福將,我呸!”
說著又是一口重唾傾地,接著大罵“他的福是縮頭烏龜的福吧!”
這一番話引幕僚們的七嘴八舌“是啊,他不管誰管!中成省現在是蘇雲清為首,蘇雲清是個文官他不懂軍事,想來對各州將軍們的約束也不到位,魯王借道中成省,就應該奚家負責!”
晉王梁仁和他的首席幕僚章樂瑜滿麵笑容的看著他們爭吵,這是他們要看到的場麵,梁仁可不願意民間談論他是個小白臉兒靠舅兄,手下多年栽培的官員和幕僚們也轉方向。
接下來再談論奚重錦、奚重辰這兄弟在京裡爭大婚的風頭,吳大人昂然起身目視全場,朗聲仿佛鳴響洪鐘“試問,殿下迎娶的不是奚家姑娘,奚家會這麼出力嗎?”
“就是就是,他們為奚王妃出力,大婚好看過於慶王又能怎麼樣,徒惹慧妃母子嫉妒,以後的麻煩不會少,到時候奚家跳出來解決,咱們南興又要擔他家人情,奚家不跳出來解決,這本就是奚家惹出來的。”
又有一個人站起來高聲道“皇上在宮裡偏心,他是個父親也就罷了,在政事上也偏心,禦史們都是草包,竟然沒有上諫!殿下來到南興的時候,揣的銀兩才有多少?修繕王府都不夠!皇上理當補這三百萬兩,這是皇上應該給的,奚家兄弟縱然鬨的夠力度,也還是為奚王妃”
奚氏入王府說不定會帶著驕傲,未必就肯賢儉良恭德,不是南興的官眷準備挑撥,而是官員們早就候著拿她的錯,誰叫她的背後是奚重固,是整個奚家,你奚氏的驕傲自大,真的不是出自你兄的指使,出自你奚家的指使?
南興是晉王殿下的,是現在所有的南興大小官員拱衛晉王殿下而形成現在的局麵,奚家憑借晉王妃就想得到南興,這不可能!
喬家沒有姑娘送往晉王府,嫡出的喬六姑娘和喬七姑娘倒是有這想法,奈何喬遠山不願意,奚氏在南興的格局還沒有明朗,送女兒豈非受氣,他家早年形成的內宅格局也製約著這最後二位嫡出的姑娘,姨娘們不會看著六姑娘和七姑娘飛上枝頭。
喬遠山就對官眷們送姑娘不成的怨憤知道不多,一覺醒來,王妃丟個奶娘就全城搜索,把喬遠山惹火,彆說你奶娘還僅是下落不明,就算真的被人尋仇宰了,為個奶娘怎麼能搜索全城!
他咄咄逼人的說著,向梁仁昂然的道“請王妃給出解釋!”官員們緊隨其後的走出班列,整齊的聲音引起殿中的回聲“請王妃給出緣由!”
官眷們緊隨官員的後麵走出班列,珠花在輕顫裡隨著發髻的伏低貼上地麵,鶯聲婉轉裡老驥亦無惡聲,話裡的惡意足夠“請王妃給南興一個說法。”
梁仁看向奚端秀,見到她秀麗的容顏上白的仿佛雪人,眼眸裡一半是起勁兒也起不來的狂怒,一半兒是麵向現實的膽怯,她像是個剛從閨房走出就一頭紮向風雨的天真女子,事實上她是個剛從閨房走出就一頭紮向風雨的天真女子。
就憑這一副不經世事的神情,梁仁向奚重固的疑心下去,再次斷定妻子還是個孩子,他庇護她的心情,和為奚重固而不得不庇護的心情不同。
一直作為弱者長大的梁仁,向弱者有無法根除的同情心,這與他此時還處在弱者的地位也有關係。
他向奚端秀放緩聲調“王妃,你可實話實說。”
奚端秀沒有聽到來自丈夫的這點柔情,事實上她聽到也沒法放在心上,當她知道官眷們求見殿下的時候,還在正房冷笑,以為彆人奈何不得奚家的姑娘,當梁文讓人回話,殿下打開銀安殿,奚端秀的氣焰下去,這個時候那四位原來的一等陪嫁媽媽和她同樣焦急。
銀安殿這種正式的地方,想來不容奚家的姑娘咆哮,也不容她狡辯,殿下要在這裡問昨夜的事情,想來官眷們態度堅決,求一個真相出來。
真相呢?
奚端秀拿不出來。
她慌亂的時候,陪嫁的媽媽勸說句句聽得進去,唐媽媽就愛亂走,有時還沾惹酒味,說不定哪裡吃醉了睡下,醒後自然回來,她們甚至推敲到奚重固的政敵,除去晉王的政敵,就是奚重固的政敵會做殺害唐氏的事情,然後今早回來的貴哥走出來。
八歲的小小子決定說些唐氏的真麵目,奚端秀這個時候又無力斥責,從貴哥的嘴裡她聽到另一個唐氏,麵目可憎,一肚子壞水,簡直就是人見人厭。
“王妃不值得為唐媽媽得罪南興的大人們,大人們要是在殿下麵前搬弄,咱們在內宅裡上哪兒能防備察覺,昨天的事情實情是這樣的,早生、良田平時常送東西給唐媽媽吃,唐媽媽壓倒周媽媽她們就重用早生和良田,她時常向早生和良田說誰不好,早生和良田就向誰說嚇倒的語言,早生和良田知道南興這裡的姑娘想入府,他們昨兒的主意按家敲開官宅,說這樣就給王妃出氣,讓這些人以後不敢再說送姑姑娘入府的話,彆說官宅,就是承平伯府守孝的人家,早生和良田也差點把門撞開,請王妃明鑒,今天官眷們求見殿下,都是早生和良田鬨出來的,隻把他們兩個交出去便是。”
奚端秀和陪嫁的周媽媽她們這個時候才知道真相,都是驚呼“你說什麼!昨兒夜裡把官宅也搜索了?”
“是,凡是唐媽媽指責過的謝家、範家這些,早生和良田都說看著門戶可疑,把門一通亂砸敲開,他們往裡就衝。”貴哥肯定的道。
如今喬遠山等人要求奚端秀解釋,她解釋不出來,梁仁口吻再多的溫和也沒有用,奚端秀知道惹出大麻煩。
她的兄長奚重固在出嫁以前,可沒有說過奚家的姑娘應該藐視丈夫,反而叮囑道“這門親事貴不可言,為兄我對得起母親臨終囑托,要知道她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此去當夫妻和睦,你還小,不懂的地方多,家裡給你三十二個陪嫁,再有不懂的可向晉王請教,你沒有公婆在上,雖無長輩教導,卻也無人約束,凡事可自己約束自己,勿令我憂心。”
奚家的姑娘理當驕傲,這話出自唐氏,麵對的是南興晉王,奚端秀麵向自己的長兄傲不起來,她知道眼前這樣的場麵,奚重固一定會怪自己。
娘家,是她的依靠,她不能失去,所以她得找出一個合適的理由,證明昨夜的行為應該出現,不管早生也好,良田也好,他們是自己的陪嫁,代表著自己的體麵,在這一件上世家姑娘不用人教,好與不好是自己關起房門責備與不責備的事情,與彆人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