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老狼的味道啊。”肖堯點評道。
沈婕見拉不動他,也隻得停下腳步,駐足聆聽。
“蝴蝶是什麼月光是什麼
和愛情有什麼關係
我是飛象我是海魚
我是我想變成的東西
我不知美麗人生是什麼
我隻知道我愛你
我們的愛情永遠不會老
我是熱愛音樂的孩子……”
一曲唱完,這長發男子從自帶的小板凳上站起身來,舉起吉他高喊道“孟曉涵,我愛你!”
圍觀群眾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肖堯興奮地吃著瓜,沒有注意到沈婕微微蹙起的秀眉。
在一片“答應他”“答應他”的起哄聲中,11幢宿舍樓的3樓忽然響起了一個頗為潑婦的聲音“愛你媽去吧!”
伴隨著這粗鄙的言辭,一大盆水從天而降,拍了長發男子一頭一臉,把他淋了個透心涼,並且差點波及到幾位吃瓜路人。
圍觀路人發出一陣意味不明的聲響,連連後退,瞬間,那個小圈就變成了大圈。
“什麼人那!”肖堯憤懣地喊道“大學生就這素質啊?”
“走吧,狗子,”沈婕扣住了肖堯的手“我累了,咱們回去吧。”
肖堯並不覺得累,以他對沈婕的體力的了解,她應該也不累,此時坐公交末班車返回市區,也是完全來得及的,但沈婕還是說“我累了。”
於是肖堯說“要不然明天再回去?”
沈婕回答說“也行。”
事情就這樣成了。
大學城勤奮街“歡迎新老同學”的旅店大概會很實惠。
朝t大門口走去的時候,他倆路過了t大的“網橋”。
“網橋”雖然叫“網橋”,但是上麵並沒有網。
它的護欄非常低,肖堯看著就覺得膽戰心驚。
橋下流淌著一條不大不小的河,夜風吹過,帶來輕輕的流水聲。
橋麵上並沒有鋪設什麼東西,就是普通的柏油路,夜幕中,“網橋”被一盞明黃色的路燈照亮,讓整個橋麵都顯得柔和而溫馨。
橋上有十幾個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在玩滑板,有男也有女,目測是什麼滑板社團的成員。
他們身穿寬鬆的衣服和牛仔褲,配上酷炫的滑板鞋,嬉笑著飛馳而過。滑板在橋麵上飛快地滑行,發出鏗鏘有力的聲響。
從橋的一端飛馳而來,轉身滑行到橋的另一端,再反轉過來,一次次地往返穿梭。
肖堯對於這類“嘻哈”的運動本能的沒有好感,尤其是其中的一個家夥差點撞到了他以後。
“小心。”肖堯伸手拉了一把沈婕,將她護在自己的身後。
“不好意思啊。”那打扮和發型都十分中性的女生麵無表情地和肖堯致歉,沒等肖堯回答,就又一溜煙地遠去了。
“什麼人那!”肖堯嘀咕著,卻發現沈婕看向這幫人的眼色中帶著欣賞。
“你不會也對滑板感興趣吧?”肖堯問她。
“我玩滑板的呀,還玩滑冰和輪滑。”沈婕笑道“都是一個圈子,還有一幫一起玩的朋友呢,不過搬來你家以後,就沒聚過了。”
“沒聽你說過你還有這愛好啊?”肖堯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
“你啊,”沈婕埋怨道“什麼時候關心過我的事了?”
“……”
少女前麵還說累了,急著去休息,這會兒卻又一屁股坐在了“網橋”那低矮的護欄上,兩隻小腳丫晃蕩著,下麵就是漆黑冰冷的河水。
“小心!”肖堯出言阻攔。
“是不是男人?!過來。”沈婕大喇剌地拍了拍自己的邊上。
小心……肖堯突然發覺,自己第一時間居然擔心的是,怕沈婕腳上那價格不菲的dior皮鞋掉下去。
再來是擔心她坐在那裡有危險。
可是沈婕隻是在調侃自己不夠“男人”。
肖堯想著,不再磨蹭,利索地坐到了沈婕的身邊。
危險動作,請讀者勿要模仿
他時不時偷看幾眼腳下,嘗試表演一個擔心掉下去的笨小孩。
“看你怕的,”沈婕嗔道“這水又不急,我會遊泳,你怕什麼?”
肖堯很樂意看沈婕的濕身,但是……
“這是晚上,”肖堯告訴沈婕“你會遊泳,我不會。”
“你不會遊泳,傻妹會呀。”
“那又如何?現在的這種共生強度……”肖堯嘟噥道“你的體重比我輕很多,要把我救起來並不容易,很容易把自己也搭上,而且這是晚上……”
“好囉嗦啊。”沈婕說。
肖堯感覺到一個柔軟的身體輕輕地依偎在自己的身上。
他愣了一下,扭過臉,隨即低頭,閉眼。
少女的手勾住他的脖子,比常青藤還要纏綿;少女的呼吸輕輕打在他的臉上,比四月的風還要溫柔。
心中的疼痛被這溫柔和纏綿漸漸撫平,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就像一隻蜜蜂,貪婪地索取著花蜜。
過了不知多久,他忽然品嘗到一股異樣的滋味,又鹹,又苦。
肖堯睜開眼,卻隻看到沈婕飛快地扭過臉,用手抹了抹眼睛。
可能是晚間降溫的緣故,兩個人的身體都微微顫抖著。
一股強烈的情感湧上心頭,肖堯覺得自己稍微讀懂了沈婕的心。
他緊緊地勾住少女的腰,想把她嬌小的身體揉進自己的懷裡。
少年順著河水流動的方向朝前望去,不遠不近處,是另一座橋,仿佛是一座通向未知的門戶。
“子在川上曰……”肖堯說。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沈婕接道。
肖堯滿意地看到,沈婕終於也可以陪自己對詩了,哦,雖然這不是詩。
他回過頭,眼前的滑板少年們在橋麵上儘情地飛馳,他們的歡笑聲卻在瞬間消逝。
目光越過他們,可以看到,在同樣的間距外,還有著第三座橋。
一輪殘月掛在前方的橋後方,星星也稀稀拉拉,似乎是為了渲染某種孤寂和冷漠。
他看到了霾,無邊無際的霾,似乎正在一步步地逼近,準備把所有人都籠罩、掩埋。
不知為何,肖堯忽然想到了沈天韻房間的窗外,那仿佛亙古不變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