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生不認識傅海棠，隻認識陳放，他們知道陳放一來，宋姐就得老老實實跟著回家。
所以陳放是公認的姐夫。
哪知道今天來這位才是正房。
正巧被路過的李念聽見了，她一身亮粉色緊身裙，搭著皮草招搖過市，“男模？你們說他是宋未雨養的男模？哈哈哈，這世道終於瘋了…”
“念姐，那他到底是誰啊？”服務生殷勤地問，扶著她胳膊上樓。
宋未雨和李念是酒吧最愛撒錢的富婆兒，服務生把她倆當行走的財神爺供著。
“他是宋未雨男人。”李念扭著屁股妖嬈地在前頭走。
到了包廂門口，她打開門又回頭補充了一句，“這位可是你們宋姐正牌男人，法律認可的。”
啊也不對，現在離婚了，屬於前夫。
服務生好像是大學生兼職，一臉耿直，長“哦”一聲，“我們還一直以為陳總是宋姐男人呢，我們都叫陳總姐夫來著……”
“……”
包廂內一片安靜。
傅海棠嘴裡咬著煙，朝門口睨過去，他本懶得搭理這些事，可今天就想較真。
“你們叫陳放姐夫，宋未雨就沒糾正過你們？”
“沒有，宋姐還說我們嘴甜，笑著給我們撒錢。”
嗬嗬。
失憶之前偏愛陳放，失憶之後勾勒出來的愛人模樣也是陳放。
傅海棠倏然覺得很累，不止是渾身傷痕的身體，更是心裡某處巨大的空洞。
那是自我沸騰幾十年的一廂情願，是在抑鬱症邊緣的崩潰絕望，是被她遺忘的悵然若失。
李赫看著他，遞過一杯無酒精飲品，“彆多想，那都之前的事了，現在她心裡是愛你的。”
傅海棠看著高腳杯裡漂亮的分層，晃了晃，讓它們渾濁。
“那我為什麼感覺，不管她愛不愛我，在她心裡我永遠都沒有陳放重要。”
“我這輩子，在她那兒的地位都不會超過陳放。”
李赫不置可否，即使安慰幾句，也改變不了傅海棠的想法。
都說宋未雨倔，其實真倔的是傅海棠。
對麵邵國任和李念縮在一起，不敢說話，低著頭拚命往嘴裡炫果盤。
傅海棠沉默了一會兒，空洞無神的眼睛被煙草熏紅了，他伸手按眉心，閉上眼緩。
酒吧燥熱的音樂從始至終都未停。
他想起在遊輪上給她唱的那首歌，那首歌結尾最後一句話是原來一輩子它真的很遙遠，抵達一輩子的時候，你不在身邊。
於是，他在人心浮躁的酒吧裡，做了個早就應該做下的決定。
一切處理完，韓觀山落網，他就放手。
這次是真的放手，不會再為了她布下天羅地網，隻為了困住這隻一心想飛的雀。
塵埃落定後，你想飛哪兒，都隨你。
傅海棠泛紅的眼眸恢複往日的深不見底，側過臉問李赫，“對了，她好像左耳的聽力有點問題，我感覺她現在左邊幾乎聽不見聲音。”
“有辦法治療麼？”
李赫瞪眼驚訝，還未反應過來。
倒是吃西瓜的邵國任先叫起來，“我的媽，我嫂子也太慘了！被砍了手指，被蛇咬，現在還聽不見了？”
李念傻了，一巴掌拍在邵國任後腦勺“你他媽說誰？你說什麼！什麼蛇！她最怕蛇！”
“我說你那個絕交的閨蜜，就是你不準我跟她說話那個。”
邵國任揉了揉後腦勺，這兒好像被打出繭子了，已經不疼了。
傅海棠也回想起那天在飛機上，宋未雨坐在自己腿上撒嬌鬨騰，氣呼呼地不準他跟李念說話。
女孩子之間的絕交就是很可愛，似乎不跟對方說話就能打敗一切。
不管何時，他想起她，心裡就是一股癢癢的暖意。
隻是以後，他會克製，不光是為了她。
也算為了自己，為了自己在這場手術後，不再一次一次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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