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著自己腳腕上這隻骨節分明的大手,還有那手背上好幾條血痕。
她又覺得剛才吃的野果子帶毒,讓她從舌尖一路麻到心尖。麻得她舌頭不好使,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應該也疼吧?前天還咬了他一口,她記得自己咬的狠極了,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
現在還能回味起嘴裡的血腥味。
她視線偷偷往傅海棠胳膊望去,可他穿著西裝,小臂被擋在了衣服裡,什麼也看不見。
沉浸在自己的心思裡,她並不知道,傅海棠正看著她,等她說話。
視線裡那個深灰色西裝突然抬了抬胳膊,她眼神也跟著抬了抬。
胳膊又落回床沿,她眼神也悄悄緊隨其後。
“知道心疼了?”
低沉的聲音打破了寧靜,她回了神。卻沒反應過來他沒頭沒腦的這句話是指什麼。
“還想離婚麼?”他鬆了握她腳踝的手,輕飄飄問出這句話,好像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東西。
宋未雨愣了,眼前的他沒了私下時的慵懶溫柔,從上到下都是拒人千裡的疏離。
前天夜裡還抱著她不願意放她走。
今天就……
“傅太太,等你回話呢。怎麼腦子還在陳放那,沒回來?”
他不耐煩地抿著唇,看她的眼神也隔著一層霧,在她愣神的功夫,霧散了,反上來的是眼底的冷淡。
在藥力作用下,宋未雨完全不知道自己睡的這24小時發生了什麼,除了隱約記得自己給陳放打過一個隻說了幾個字的電話。
眼前,傅海棠主動問起離婚,是想通了?
來不及多想,她條件反射一樣回“想。”
想離婚,當然想離婚,這件事好像早就變成了骨子裡的執念。就像有人問你1+1等於幾,刻在骨子裡的反應讓你迫不及待喊出:2。
可為什麼是2呢?
咳,誰知道呢,它就應該是這個答案啊。
傅海棠點點頭,嘴角勾著不明所以的淺笑,在這張儒雅矜貴的臉上格外好看。
像每一次他運籌帷幄的姿態,不慌不忙,從容不迫。
“剛才,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傅太太。等你傷好了,我帶你去民政局。”
話音剛落,他又補充道“當然,你要是很急的話,我也可以現在讓李赫送個輪椅過來。”
他平淡得像此刻秋日郎空上的一絲清雲,不鹹不淡掛在空中,以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著人間。
宋未雨的手比剛才更緊得抓住了被子裡的床單,她好看的眉微微蹙起,眼神彌過一絲起伏,但很快不見。
傅海棠看了眼被子微微顫動的那個小鼓包,他知道她又在攥手了。
他突然諷笑一聲,掀開被角,她攥緊的手已經微微發青,“宋董一緊張就攥手的小毛病,什麼時候能改啊?是因為‘你的心安’和‘你的底氣’不在身邊,所以動不動就緊張?”
她的心安和底氣?
這話有些熟悉,但卻忘了是什麼時候說過,或許是哪個醉酒的深夜,迷迷糊糊說出口的。宋未雨微微張口,眼眸顫了顫,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也沒那麼急,你去準備離婚的文件吧,我隨時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