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雨從沒想過,離婚會這樣簡單。
以前總覺得繁瑣,其實隻要傅海棠一句話安排下去,再繁瑣的事法務部也會梳理好,她隻需要等著簽字。
可能,以前是拿繁瑣當借口吧。
她深吸一口氣,看著那束剛才打在傅海棠身上的陽光,伸手去觸碰。
光線照在她手心那個深陷的指甲痕,她握了握,陽光從指縫跑了,隻剩下手心那點殘留的痛感。
是傻了麼?竟試圖握住一束光。
她訕訕地收回手,試圖解讀此刻心裡臌脹的沉悶,讀了半天,她確定這是人之常情。
過幾天就會好的,或許喝一杯立馬就好了,隻是醫院不賣酒。
李赫推門進來,正好看見她垂頭失落的身影,陽光灑落肩頭,在那烏黑的發間散射出幽幽的光圈。
“嗯?今早不是李念來陪你玩了,怎麼看起來還是這麼悲傷?”
宋未雨應聲抬頭“悲傷?那你看錯了,我現在開心的要死。”
隨後還扯出一個笑。
李赫看到這個欲蓋彌彰的笑,眉頭皺得更深“要不我拿個鏡子給你照照?你笑得比哭還……難看。”
宋未雨白他一眼,怎麼可能,想了20年要離婚,一朝得償所願。
她隻不過是還沒來得及開心。
李赫正給她輸液,她看著針管刺進手背的瞬間,軟管裡回了一小段血。
“李赫,傅海棠昨天來過麼?”她隨口一問。
“嗯?傅海棠,他一直沒走啊。”
李赫給她調好了流速,又觀察了一會兒,眼神從輸液瓶轉到病床那人。
她的神情,好像隨著這句話瞬間凝固了,呆呆望著床上的一束陽光。
不知道李赫是什麼時候出去的。
等她回過神,窗外本陽光明媚的天已烏雲密布,看來在醞釀一場大雨。
她好像,知道傅海棠為什麼突然心平氣和提出離婚。
昨天她迷迷糊糊中,給陳放打那個電話,那時傅海棠就在床邊,靜靜聽著吧?
那時她說……
“轟……”窗外一聲雷鳴,層層疊疊的烏雲翻滾著潮氣,在天空中愈壓愈低。
陽光已經近乎失蹤,此刻,天暗沉沉地像瞬間切換到了黑夜。
小護士敲門進來,問要不要幫她開燈,她搖了搖頭。
又一聲雷鳴緊接而至,這次終於帶來了洶湧的雨,它們摔打在塵土飛揚的城市街道,濺起汙濁的泥點,但隨之又被衝刷地更乾淨。
她看著窗戶上逐漸氤氳的霧氣,想,還好他走得早,否則就要被雨困在這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