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唯一讓她沒想到的是,這條路,竟走得這麼撕心裂肺,好像路上布滿了灼熱的炭火,每一腳下去,都是十指連心的疼。
她這個愛情白癡,走得又痛苦又迷茫,邊疼邊想:明明早就想離婚的。
明明不愛他啊。
明明那麼多次狠心地踩踏他。
難道這麼多年,她次次想離,卻次次沒離成,不是傅海棠手段多高級,而是自己心底……
終於,在傅海棠淋雨那天,她才遲鈍地明白,這腳下灼熱的碳,是她低估的自己對傅海棠的感情。
原來,她把自己所有的壞脾氣,所有的陰暗麵,所有的劣根性,都肆無忌憚地拋向他。
不是因為不愛他啊。
……
原來,她肆無忌憚,她恃寵而驕,她瘋狂試探。
是因為他是心安和底氣啊。
……
那場雨過後,從沒定過胸針的她,坐著輪椅去定製了兩枚胸針。
胸針,胸口的針。
那個他隻簽了一個傅字,最終沒有給她買單的賬單,是這輩子的遺憾。
其實,她身上的遺憾,何止這個呢。
前半生為了給陳放一個名分,她執著於逃離傅海棠,一次次踩踏他的底線,把傅董高高在上的驕傲碾得粉碎。
他便不要驕傲,隻捧著一顆活生生的心跪在她腳下,他跪地太低,她看不見。對他嗤之以鼻,依舊一根筋認定了陳放的愛。
終於,她加快謀劃,真的要離婚了。
還沒來得及開心,便被那一場大雨衝刷了遲鈍的心臟。
人總是這樣,撞了南牆才知道疼。
於是,伴隨著被雨水衝刷透明的心臟,更大的遺憾也直衝她的胸懷——此刻,她不得不離。
淨身出戶,保傅氏。
傷透心死,保他。
所以最好啊,讓他心碎成渣,甚至恨她。這樣,他想撿也撿不起來,想拚也拚不回去,就不會再一腔赤誠地捧著熱乎乎的心往她身邊湊。
她也會把他破碎的心灌在水泥裡,在兩人之間立一堵牆。這樣,如果她實在忍不住回頭看,也沒有回頭路可以給她走。
把後路決斷,才能定心一往無前,這就是她宋未雨做生意的法則。
她鬆開已經捏得沒知覺的手。關上了燈,把自己拋棄在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