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道!
“小心!”匈奴青年低呼一聲,與此同時,匈奴將領隻感覺右臂一涼,接著看到自己的臂膀夾帶著一篷血雨飛射向空中,手中還緊握著那把雪亮的鋼刀。
“上師?你是修仙者!”青年失聲叫道,臉上掛滿了畏懼和絕望之色,接觸過匈奴上師的青年深深知道,在修仙者麵前,凡人是真正如同螻蟻一般的存在。
“你們在乾什麼?怎麼這麼亂啊?”營帳內傳來一聲柔弱低沉的女子聲音,接著一名年輕女子掀開門簾緩步踱出營帳。
一對柳葉彎眉,一雙漆黑鳳目,一襲匈奴人常穿的寬大皮袍,但仍遮擋不住其欣長曼妙的身材,一張臉龐雖經草原風霜的侵襲,但仍精致如畫,眼角更流露出一絲與年齡不相稱的成熟。
“憶蘇妹子!”李三響輕呼一聲,一陣輕微的眩暈感覺襲來,似有一陣輕煙淡霧遮擋住視線,令其此刻眼中所見、腦中所想皆是一片迷蒙。
“三響哥?!你真的是三響哥?!!”聽到呼喚,該女子身軀猛地一震,一雙鳳目緊緊盯著李三響的臉龐,如遭雷殛般呆立當場。
“你們且回營帳內,阿圖魯,趕快給你爹止血包紮。”郭憶蘇飛快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一轉頭,向匈奴青年低聲囑咐幾句。
“你確定不會有事?”青年依然一臉緊張之色,那名中年匈奴將領則已然躺倒在地昏死過去。
“不會有事的,此人是我在將軍府私塾的同窗,我倆敘敘舊,我稍後就回去。”郭憶蘇平靜說道,看著青年與婦女攙扶著負傷中年將領步入營帳,郭憶蘇上前輕輕拉住李三響的衣袖,一隻玉手指著前方說道“這裡不是說話之地,我們到前麵去吧。”在兩人身前半裡遠處,正有一片鼓起的山包。
夜涼如水,秋夜草原曠野的寒風已然入骨,李三響有些發燙的腦袋很快冷卻下來。他側頭看著並肩緩步而行的昔日童伴,三年多來無數想傾訴的話語此刻竟不知從何說起。
“三響哥,先說說你吧。當日咱們黃沙鎮那場刀兵之禍,你和家中親人去往何地了?這三年多來過得可好?”郭憶蘇長長吐出一口氣,率先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靜。
“啊”這無比熟悉的聲音一下把李三響從昔日追憶中拉回到了現實,他沉吟片刻,開始向憶蘇一五一十的訴說起當年自己家中的那場劇變起來。訴及爹娘、二哥、大哥的慘死,憶蘇眼中泛起晶瑩的淚光,訴及自己在浣夢穀的修行曆練,憶蘇又一臉憧憬和擔憂之色,訴及自己親手結果了劉湧,憶蘇緊繃的俏臉上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要不是在劉湧處碰巧發現了秋月那丫頭,我在這茫茫草原上找尋你可能還要花一番手腳!”李三響長籲一口氣說道。
“為什麼要找我?”憶蘇幽幽問道。
“這個…”李三響摸了摸後腦勺,自己與憶蘇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玩耍、一起讀書,心底裡早已經視對方為自家的至親小妹,有了一定的能力和機會之後,自己潛意識裡自然是儘快找到自己的親人,但這種本能的意識想法轉化為語言,卻成了李三響遠非三言兩語能夠說清的難事。
“彆光聽我說,說說你吧。這三年多來,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我聽說是那阿圖魯救了你?”李三響理了理紛亂的思緒,凝視著郭憶蘇沉聲問道。
“當日我和秋月被匈奴人擄掠到草原上,被發配到浣衣局,給那些匈奴士兵漿洗衣物,雖然苦累了些,但總算能吃飽肚子。也是在那段時間,我認識了負責向浣衣局解送衣服的阿圖魯,此人雖出身匈奴軍功之家,但自幼跟隨中原來的衛夫子身邊讀書,並沒有把我們大宛人當做下民,平日裡多有照拂。也是在與他交談中,我得知那劉湧暗中勾結匈奴人,把威遠等城的防禦圖送給他們,害的我爹爹、還有無數大宛人送命,我就暗自發誓,有機會我一定要除掉那道貌岸然的劉湧!”郭憶蘇說到後麵,已是滿臉憤恨之色。
“後來秋月被那劉湧選去當做侍女,我則被匈奴上師選為祭祀匈奴族靈的活祭之一,就在我心灰意冷將死之際,阿圖魯聽說後懇求他的父親阿巴泰,說已納我為妾,讓他父親出麵把我解救了出來。我重獲自由後,阿圖魯便向我求婚,說是真心喜歡我,雖然大宛人不可能做匈奴將軍明麵上的正妻,但他保證今後不再娶妻或納妾。我看他心意倒也摯誠,加上還有兩件事情需要他的幫助,更需要我活下去才能完成,所以也就答應了他。一件事便是要尋機會結果了那劉湧,替我爹還有咱們黃沙鎮無數大宛同胞報仇雪恨,這件事我還正在籌劃倒被你搶了先,也是上天有眼、善惡有報!另一件事便是想方設法尋到我爹爹的屍骨,把他老人家好好安葬。我說出這件事後,阿圖魯格外上心,最後雖沒有尋到爹爹的屍骨,但好歹找到他老人家生前穿過的一身盔甲,便在這裡建起一個衣冠塚,這樣我就能時常和他老人家說說話了。”郭憶蘇一口氣說完,“噗通”一聲跪在麵前一座小山包前,雙手合十大聲說道“爹!您老人家在天有靈,讓女兒又遇到三響哥了,並且劉湧那老賊也被三響哥手刃,您老可以安息啦!”。憶蘇說罷,放聲大哭,草原上一時間嗚咽同悲。
良久,匍匐在地上的憶蘇抽泣的聲音漸漸低沉起來,李三響默默走到衣冠塚前。聽完憶蘇的訴說,李三響臉上雖是波瀾無驚,但心底早已是波濤翻湧難以平息。三年多,人世間不過白駒過隙,對修仙者來說更是一眨眼功夫,但早已是滄桑巨變、物是人非。李三響勉強壓製住翻騰的思緒,傍著憶蘇跪下來。
“郭叔叔,今日三響來看您啦。多謝您往日對我和家人的照顧,望您老早脫輪回、早登極樂!”說罷向著衣冠塚恭恭敬敬地磕了四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