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弈看著躺在淺灘上,已經看不出本來麵貌的顧思危,一時間心情十分複雜。
那般驚豔絕倫的少年郎,不該死得這麼難看。
半晌,他才開口,“是。”
雲鳳鸞不斷搖頭,她上前,想伸手去摸顧思危的屍體,卻被九開攔住了。
九開雙眼通紅,眼底泛著淚光,“雲六小姐,主子他,主子他容貌全毀,屬下想,主子一定不想這副樣子被您觸碰。”
一定不想這副樣子被您觸碰,是啊!是她沒有選擇顧思危,是她放開了顧思危的手。
是她害死了顧思危,這人怕是永生永世都不會原諒自己了吧?
雲鳳鸞收回手,一雙手蜷在了一起,連指尖都在顫抖。
“去準備棺槨,帶主子回家。”九開聲音啞的不成樣子。
“我等護主不利,待送主子歸家後,必定前去追隨,還望主子等一等屬下!”
眾暗衛高聲齊呼!
這一刻,連遠處的天空都是灰色的。
“雲六小姐,這是主子手裡握住的,屬下想,這是主子寧死都沒撒手的東西,想必是給您的。”
九開站起來,塞給了雲鳳鸞一對木雕的小人偶。
雲鳳鸞連指間都在顫抖,她抬了幾次手,都沒抬起最後終於顫抖著,摸上了木雕小人的輪廓。
在這一刻,雲鳳鸞卻出乎意料地冷靜,她把顧思危的玉佩,放在自己的心口處。
手中緊緊抓住那兩個小人,“棺槨要沉香木的,他喜歡。”
寧陵城中,並沒有沉香木棺槨,顧思危的屍身被暫時放進了金絲楠木的棺槨。
風吹過一地無痕。
隻有那漁夫還沉浸在白得了兩錠金子的喜悅中,沒有離去。
他手裡正拿著那兩錠金子,絲毫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他麵前已經站了兩個人。
眼前陰影籠罩下來,漁夫抬頭,看見來人,頓時後退了一步。
他臉上慢慢浮現出了懼怕之色。
“您怎麼又來了?交代小人的事,小人已經辦成了,且一點都沒讓他們看出來。”
眼前人看向他,一雙上揚的桃花眼中滿是冷意,“今日你便離開這裡,去一個人跡稀少的地方,否則,下一刻躺在這裡的就是你。”
漁夫隻是聽著這人的聲音,就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胡亂地用袖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小人知道,小人現在就走。”
說完他連滾帶爬地跑了。
顧思危站在雲鳳鸞剛才站過的地方,看著麵前平靜無波的河流,久久沒有說話。
寧陵地方官員在得知找到顧思危屍體的那一刻,皆是後背發涼,先是上書同順帝說明顧思危死因,外加認罪。
再是讓寧陵百姓每家每戶懸掛白綢,一整個寧陵,好端端地設成了大型靈堂。
雲鳳鸞從回去後便不發一言,不吃也不喝,安靜得有些過分。
她拒絕任何人的靠近,包括她的貼身丫鬟。
就連蕭弈,在麵對這樣的雲鳳鸞也顯得束手無策。
所有辦法他都用上了,包括當著她的麵傳信給燕山,但雲鳳鸞卻沒有給他一絲反應。
就這樣雲鳳鸞拿著那兩個木頭雕刻的小人,靜靜從白日坐到了黑夜。
執書,搖扇等人來來回回進屋了好多次,雲鳳鸞都沒看她們。
最後還是執書掌了一盞燈,默默地退了出去。
橘紅色的火光,映紅了深夜的半邊天空。
“有刺客!”是前院傳來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