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雖然可恥,但卻很輕鬆。”
“我變成了打不醒、罵不醒的滾刀肉。無論是苦口婆心的教導,還是憤怒暴躁的懲罰,我都是虛心認錯、但死不悔改。”
“我媽也漸漸對我失望,再沒有那麼多的條條框框束縛著我,我似乎自由了、想做什麼做什麼,想學就學、想玩就玩,她不再限製我。”
“但那又如何呢?就像天空中高飛的紙鳶,哪怕飛得再高,線也始終被人握著,永遠不可能真正的自由。”
“我的大學,本來可以選擇去更遠的地方。但最終在壓力的勸說下,被迫留在了雲城、選擇雲州大學。”
許淩薇說到這裡、看向了蘇成,笑著道“學長你不要誤會,我沒有瞧不起雲州大學的意思。”
“以我當時的分數,錄取雲州大學也隻算是正常的選擇。我隻是想離家遠一點而已。”
許淩薇的解釋,讓蘇成無語。
雲州大學的確算不上多優秀,但在雲州本地已經是最拔尖的學校了。
許淩薇這小丫頭,高中擺爛放縱了三年還能考上雲州大學……這就是你說的你不夠聰明?
有點紮心啊!
你知道當年為了考到那個分數,我高中三年是怎麼過來的嗎!
蘇成無語凝噎。
許淩薇則輕笑著,繼續道“我媽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所以當她意識到無法真正掌控我後,便開始放鬆對我的管製,不再對我嚴防死守。”
“她像是放風箏一般,將我輕輕的放飛,讓我得到了有限的自由。而線,被她始終握在手裡。”
“我飛得再高,那也隻是在她默許範圍之內的自由。”
“所以我從大二下學期開始,就試著自己做點什麼。因為人想要獨立,是需要資本的。”
“既想要人格的獨立,又想享受家裡的好處,那樣的好事是不可能存在的。”
“人的人格獨立,往往是與經濟的獨立掛鉤的。”
“我很懶,也不夠聰明,做不了什麼大事,但在玩遊戲上麵似乎有一點天賦。”
“我試著在網上發布我做的遊戲攻略,用電腦做一些有趣的剪輯視頻,倒是漸漸的有了些名氣,能靠自己賺了點小錢。”
“我雖然依舊住在家裡,但卻很少用家裡的錢。他們給我我就收下,不給我也不去要。”
“我似乎漸漸獨立自主了,她也不得不把手裡的風箏線放得更長一些。”
“某種新的平衡默契,在我和她之間形成。”
“但平衡,是需要雙方共同維持的。一旦某一方的天平上稍稍加點重量,曾經的脆弱平衡就很可能不複存在。”
許淩薇輕聲道。
“而這次,我想要搬出來租房住,這樣的要求往平衡的天平上增加了很大的比重。她那邊的選擇,則是收緊風箏線、試圖逼迫我就範。”
“於是,當天平上的雙方都不再選擇退讓時,那脆弱的平衡自然就被打破了。”
許淩薇說到這裡,輕輕的歎息了一聲。
少女望向了蘇成,眼神認真“不過學長,我真的沒有想要尋短見。”
“我隻是心亂了。”
“我努力了兩年、總算靠自己積攢了一點小本錢,原以為自此以後、我就有了自己的自由,說的話也終於有人聽了。”
“但最終的事實卻證明,我所謂的成長、在彆人眼裡不值一提。我的聲音,依舊不被重視。”
“而家裡的反應這般激烈、大家鬨得這麼難看,我也很難在雲城待下去了。”
“此時的我,如果不乖乖就範的話,唯一的選擇是離開雲城、去一個遙遠的地方,用時間和距離讓雙方冷靜。”
“或許再過幾年,大家都冷靜下來了,她發現我這個風箏離開她也能過得很好後,她就會願意聽我的聲音了。”
許淩薇說到這裡,望向了蘇成,笑容有些複雜。
“隻是我雖然想得很清楚,可當我真正要離開時,卻又狠不下心來。”
“因為這一走,很可能就是好幾年。”
“可是在雲城,卻有一些懷念的人、懷念的事,讓我無法輕易斷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