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滿心中震驚,莫非先前張飛受傷,隻是劉琦故意使詐,暗中調他來攻藍田?
不過他初生牛犢不怕虎,對張飛這些老將一直心中不服,今日難得相遇,催馬上前迎戰。
二馬交錯,張飛的蛇矛極長,未等他鐵戟夠到對方,便被矛頭勾住鐵戟小枝,巨大的力量拉扯下,鐵戟脫手飛出。
這鐵戟本來能攻能守,若用小枝勾住對方武器,另一隻手便可反擊,但一旦氣力不如對方,便弄巧成拙,反受其製。
典滿雖死力握住鐵戟,但奈何遠不如張飛,隻一個照麵便知非其對手。
此時見張飛詐病偷襲,不敢再交鋒,催馬徑直往旁邊坡上小路而走,到了密林前棄馬進山。
漢軍追到一半,早已不見人影,張飛喝令退回,圍住那些曹軍勸降。
劉雄疑惑道:“將軍何不追殺典滿,豈非放虎歸山?”
張飛大笑道:“虎?俺看他不過一隻病貓而已。”
劉雄蹙眉道:“典滿逃脫,必回長安報信,守軍有了防備,將軍攻城恐怕不易。”
張飛言道:“俺留此人還有大用,典滿不回長安,何人將守軍帶出廝殺?”
命劉雄收押俘虜,張飛親自領兵來至藍田關內部,此時敗軍已逃回,關內一片震驚。
張飛打馬來至關下,大喝道:“典滿小兒已逃走,爾等速速開門,若被俺殺進關內,片甲不留。”
關內主力都隨典滿逃走,曹軍見主將逃走,藍田關腹背受敵,漢軍又善待俘虜,稍作猶豫後開門投降。
典滿翻山越嶺,從小路逃出秦嶺,隻帶著一百多親衛步行逃至藍田,不敢停歇,又換馬往長安報信。
杜襲聞報大驚,與夏侯楙商議道:“劉琦又用詭計,張飛詐病來取長安,何人能擋?”
夏侯楙大罵道:“如父子皆魯莽之輩,丞相命你看守關隘,為何非要逞能出戰?如今丟了藍田關,辜負丞相信任,若還有半分血氣,就該自刎謝罪,來見我作甚?”
典滿滿臉通紅,怒吼一聲拿起短戟,便往自己脖子上砍去,幾名親兵急忙拉住,紛紛跪地求情。
杜襲聞報趕來,忙勸道:“張飛繞過山嶺,實在出人意料,實非其過,望將軍暫且饒恕,待其立功贖罪。”
“丟失藍田關,危及長安,如何能饒他?”夏侯楙怒氣不休,喝令左右推出斬首。
杜襲再勸道:“念在他父子忠心為主,丞相十分愛護,還請將軍三思。三軍易得,一將難求,張飛奇襲藍田,意在長安。今大軍儘出,回援不及,城中無將統兵,何不命他守城,勝則將功贖罪,敗則二罪並罰,將來丞相問起,也好交代。”
提起關中局勢,夏侯楙心中一沉,言道:“我再撥你兩萬精兵,務必將張飛攔在藍田,等大軍支援。”
杜襲忙勸道:“將軍萬萬不可,張飛之勇,還有匹敵,長安堅固,錢糧充足,足以自守,何必出兵?”
夏侯楙怒道:“敵軍入境,若不迎敵,任其殺到長安城下,前軍必定大亂,關中危矣!當年劉琦為保荊州,於南陽主動迎戰丞相,此所謂哀兵必勝也!”
遂不聽杜襲苦勸,命典滿領精兵兩萬,往藍田迎敵,杜襲從長安附近征兵,將青壯者儘數抓進城中布防。
同時派快馬向夏侯霸、徐晃報信,請他們速回長安支援,長安可是關中根基,一旦城池失守,就算夏侯淵取勝,也難繼續進兵。
典滿領命出城,帶兵來到藍田,與縣令商議守城,調動城中差役、民夫修葺城池,準備灰瓶、滾木等,誓要與城共存亡。
張飛領兵來到藍田,命傅肜、胡濟各領一軍,三麵圍住城池,劉雄則帶本部人馬斷其糧草。
這一次典滿知恥而後勇,任憑張飛、王雙、傅肜幾人輪番大罵叫戰,隻是死守不出,等大軍趕回支援長安。
張飛也不派兵攻城,每日派士兵喊話,勸降守軍,瓦解軍心,隻留北門任其逃走。
見典滿一心死守,乾脆換了軟巾儒衫,每日到城下飲酒作畫,有時飲至大醉,有時描繪遠處秦嶺景色,儘興而歸。
城中守軍見張飛如此囂張,旁若無人,有幾人忍不住求戰,典滿臉色陰沉,全力安撫,此時決不可再因衝動犯下大錯。
又過兩日,還不見曹軍動靜,張飛乾脆將王雙、傅肜、胡濟三人叫來,四人一起在城下擺開桌案,拚酒猜拳,比武嬉戲,如在自己府中。
“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典滿終於按捺不住,準備披掛出戰。
如此被人堵在家門口吃吃喝喝,就算擋住張飛,傳出去也會被天下人恥笑,有損典韋威名不說,叫他還有何顏麵統兵?
縣令忙勸道:“將軍不可衝動,此乃張飛之計耳!先前於中原時,此賊便假裝酒醉大敗劉岱,如今故伎重施,不必理會。”
典滿冷笑道:“劉岱之流不過庸徒,某在許昌時,曾多隨世子學習兵法韜略,亦頗有心得,張飛醉酒誘敵,某豈能不知?如今正要叫他自食惡果,追悔莫及。”
來到城頭觀望,見張飛又飲七八鬥酒,醉臥於帳前,王雙很快也喝醉,傅肜、胡濟雖還清醒,但被張飛接連勸酒,也醉意微醺,腳下不穩。
目送漢軍回營,典滿叫來幾位副將,傳令三更時分劫營,先燒張飛大營,待其他兩門救援時,伏兵殺出,叫其首尾難顧。
天黑之後,典滿親自領兵出城,直奔漢軍大營而來,果然見守備鬆懈,一千人圍著營寨放火,借著春風,瞬間蔓延開來。
火光直衝上天,照亮藍田縣城,典滿並不急於殺入營中,隻命人在遠處放箭,擂鼓呐喊。
果然不久便見東西兩路漢軍都來支援,營中一片混亂,點起火把放出信號,城上守軍擂鼓助威,城中伏兵儘出。
典滿當先大喊一聲,領兵從缺口處殺入張飛寨中,直奔中軍大帳。
隻見營帳亮著火光,人影走動,剛到近前,幾名士兵抬著一個龐大的身軀匆忙而出,上麵的人睡得如死豬一般,鼾聲如雷。
“張黑子,哪裡走?”典滿見是張飛,不由大喜,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成名之機,奮力催馬向前,鐵戟掃向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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