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搜刮到了胡同口,那是一家肉鋪,還關著售貨窗。
王誌勇卻不管三七二十一,啪啪啪一陣猛敲,窗戶裡麵的人打開瞧了一眼,一看是這位活閻王,二話不說,訕訕地轉身遞出來一包東西,看樣子應該都是豬骨頭!
王誌勇朝口袋裡瞄了一眼,將一根塊頭不大,肉卻不少的骨頭拎了出來嘟囔道“稱!”
那人也不客氣,將拿出來的這塊骨頭重新裝了口袋稱了稱,又遞給了他!
王誌勇瞄了一眼價格,扔下二十塊票,這才滿意一吹口哨,帶著我們往胡同裡走!
阿雅嘀咕道“搶就是搶,死要麵子活受罪,拿了人家那麼多,去還假裝給了二十塊!”
走了幾十米遠,旁邊是個破院子,有兩個民工婦女正在做飯,幾個臟兮兮的孩子在院子裡玩著泥巴!
王誌勇走到門口,瞄了一眼,將手裡那些東西一股腦扔了進去,就像沒事人是的提著骨肉繼續往前走!裡麵的人朝著他合了合掌,彎了個腰,也不多說話,默契地將東西拿了過去!
阿雅有點懵了,嘀咕道“他在乾嘛?用搶來的東西做慈善?”
又走了幾步,一個破牆拐角,王誌勇又站住了,我們往裡一瞧,原來是兩條拴住的狗,一個瘸腿,一個瞎眼,倒是胖乎乎,一聽見人過來了,馬上搖起了尾巴!
王誌勇吹了一聲口哨,將那大包骨頭有股腦丟了進去,手裡最後隻剩下了那一塊肉骨頭!
胡同最後才是王誌勇的家,同樣是一個破舊的民房。一進院子,這小子忽然口哨停了,清了清嗓子,大聲道“媽啊,我回來啊,今兒是……國際臭氧層保護日,值得慶祝,那個啥,一會咱們喝大骨頭湯……”
王誌勇讓我看病的對象和我想的一樣,不是彆人,就是他老媽。老太太腿腳不好,眼睛不好,家裡沒彆人,平時能說上話的隻有兒子,對外麵的事一無所知。和我聊天還說呢,“我家誌勇沒什麼文化,卻能當上街道治安主任,天天能吃上肉,我這輩子知足了……”
王誌勇倒是挺能吹,不過也是實情,這條街上最大的治安問題都捏在他的手裡!
老太太沒什麼大毛病,我仔仔細細看了兩遍,不過就是年歲大了,脊椎增生突出,有些壓迫神經,時長感覺腿麻而已。可這在王誌勇看來,卻是大問題了。
沒辦法,老太太這個歲數不宜服西藥,我便開了幾副湯藥,又紮了幾針。老太太情況見好,末了又將錢乙所創“錢氏推拿法”教給了王誌勇,這小子這才放心。
一切搞定之後,王誌勇送我們出來,隻送到了大門口,仍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道“羅師傅,不送了啊,我王某從不送人出院!”
我心裡明白,他這是擔心自己的老媽,不禁哼笑道“滾回去吧,你媽那離不開人,裝什麼大半蒜啊!”
王誌勇咧嘴一樂,轉身要走。
我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轉身將其拉住問了句“實話實說,你媽媽的陽壽已經過了兩年,按理來說應該早去了,可是現在看,卻還能活個兩三年,壽是你借的吧?”
王誌勇癟了癟嘴,好像什麼壞事被揭破了似的看了我一眼道“你們這些修道人都愛亂猜,我媽那是洪福齊天,老天爺賞的……”
“得得得,彆和我扯淡!”我擺手道“你借壽借了就借了,但我有一句話告訴你!借出去的這五年裡,你運氣可就改了,可能會有大災,動輒傷殘,可能要命;沒有大災也會有刑獄之禍,二者其一不可避免……”
王誌勇俯身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嘿嘿笑道“羅師傅,放心,我不會缺胳膊斷腿的,也不會死。你想想,我哪個星期不進一次局子啊?進了局子不就是刑獄之禍?反正不可免,二者相權取其輕,吃窩窩頭總比斷腿強,你說是吧?”
我忽然才發現,我特麼是傻子,這家夥才是聰明絕頂。
現在想一想,阿雅第一次見王誌勇時相麵的話很有意思,阿雅原話是這人五官極其端正,屬於典型的‘同字麵’,天、人、地,三格方闊、倉庫豐隆,是終身皆吉的麵相,五官中鼻息有肉,兩眉如劍,是有財祿之人。可是為什麼會是個小流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