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詭醫!
我會心一笑,朝劉大進道“得此一言,已經不虛此行。”
劉大進撓撓頭,顯然,他還沒明白過來。
這怪人在最後關頭叫住我,這說明,他內心儘管還充滿怨恨,但是對我這個拜訪者還是釋然的。
不管他是瘋子也好,還是癲子也好,就為這一句話,我從內心裡感激他!
“老先生,人說得魚而忘荃,得意而忘言,此乃小人也。羅卜今日無以為報,本想帶你離開這裡,你又不肯,那晚輩隻能輕慢了!”一邊說著,我鄭重地鞠了一躬,然後繼續道“不管當年神魔之間的善惡是非是什麼,也不管大帝歸元的真相是什麼,我隻代表我自己,對當年您的遭遇表示歉意。不管怎麼說,我相信您是天算者,他們對你所做的懲戒酷刑是不公正的!”
怪人愣了愣,苦笑幾聲,搖搖頭道“世事漫隨如流水,算來一夢浮生。有什麼用呢?不過,你小子倒是讓我看見了一個男人的心胸。”
“前輩過譽了,我就是有感而發而已!”我淡然道“對了,說了這麼多,還不知道先生尊姓大名,也好日後多有掛牽。”
“哈哈,掛牽就算了。”怪人放聲一笑道“羈孤寄窮海,無親來吊唁。料想我這廢人恐怕也沒有後人了,了然一生,又何須彆人掛念呢!至於我的名號,告訴你也好,不為我自己,隻為天算者的名聲。老朽乃是南贍部洲先天鬼族,姓天,單名一個闕字!”
劉大進悄聲道“還有這麼個姓氏,敢姓天?”
雪靈兒道“有的,不僅僅先天鬼族有此姓氏,人間也有,乃是黃帝後裔。上古曾有一個叫做‘天伯’的人,據說也是一個算術高手,乃是顓頊的史官。”
天闕……
這名字確實有點特彆,尤其是他的出身竟然又是南贍部洲。看來這南贍部洲果然是人才輩出啊。
“小子,恕我冒昧問一下!”天闕靠在牆壁上,似漫不經心道“人間王朝有興衰,天道不興亦交替,假若真有一天,站在最高交椅上的人是你,你如何擺脫這個曆史規律?”
“既然是曆史規律,又談何擺脫呢!”我認真道“湯武興,勤於政,紂厲衰,亡於狂,所以,人儘其才,物儘期能罷了!我隻能說服自己,但我不能說服彆人,隻有我活著,那就隻能我說了算。我很不喜歡人定勝天,但我更不喜歡儘人事聽天命。我要聽我命,前提是我活著……”
“有點意思,嗬嗬,你去吧!”天闕擺擺手,撓了撓臟兮兮的身子,臥在了地上。
我看了一眼雪靈兒和劉大進,示意一起退了出來。
蔡彳土、蔡餘申湊過來道“幾位爺,還有什麼安排嗎?”
“你們倆去把那隔間重新封閉起來吧!”我歎了口氣說道。
以我的直覺,儘管我封鎖了消息,但是,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各方勢力潛入這十三層地獄來,到時候天闕難免要遭受一番刑法之苦了。畢竟,誰都想知道,大帝臨終前到底說了什麼!
兩個鬼差應聲去了,劉大進不解地問道“羅卜,我一直不明白,北陰大帝、帝俊天皇和東皇太一都是一等一的創世神,為什麼他們非要和這麼一個天算者過不去啊!他是天算不假,可終究身份地位出身修為都說明它隻是一個小把戲而已。我實在想不通,三個創世大神會不顧自己的顏麵,對一個小把戲下手,並且還用了那麼重的酷刑!”
我感慨道“對於他們而言,比顏麵更重要的隻能是所謂的‘秩序’。”
“秩序?”
“沒錯,就是秩序!三界,哦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四界的秩序!你想想,本來四界太平,可某天突然有個人站出來說,魔族未來會高人一頭,你不覺得這種言論就像是平湖上的一顆炸彈嗎?東皇斷他腳筋,無非就是想廢掉他的修為,羞辱他,摧毀他的意誌,讓他閉嘴。換成彆人,但凡有點情商,都會知道這意味這什麼,誰還敢多言?可偏偏這天闕是個又臭又硬的家夥,他不在乎生死,隻在乎天算者的榮譽,於是,帝俊直接摘了他的眼珠,徹底讓他失去了算術。相對來說,北陰大帝已經算是仁慈了,將他關押起來,一來是監視他,二來也是為了保護他。誰都不能保證,這樣的一個家夥,會不會還大放厥詞,所以,帝俊敢摘他的眼珠,就一定敢殺了他!隻要他還敢‘亂眼亂語’。”
“我明白了!”劉大進唏噓道“這就是防民於口,甚於防川。”
雪靈兒應聲道“是啊,何況他還是個天算者。他開口,就一定有人相信,這也是魔族膨脹,敢於挑戰其它三界的一個原因,因為魔族認為自己是在應天道而行。”
我們仨個說話的功夫,兩個陰差回來了,麵露慌張之色道“三位爺,那……那老頭自我了解了,我們回去的時候,隻看見了一堆灰,怕是元滅了!”
“死了?”劉大進瞪眼道“放他走不走,卻自己死了?這圖的什麼啊!”
我想了想,搖搖頭道“或許,他早就想死了,隻是為了等待口述大帝著最後的遺言吧!”
“不是,這不合邏輯啊!他不是恨大帝嗎?為什麼還甘願替大帝傳話給你這個後來者?”劉大進詫異道。
“大概這就是算者的信仰吧!儘管他恨酆都大帝,可是,算者的信條就是維護天道輪回。他知道大帝最後找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所以,願意把大帝的遺言傳下來,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認為自己守護了天道!”我猜測道。
劉大進搖搖頭道“搞不懂,真的搞不懂這些人。”
我一笑道“你要是什麼都搞得懂,你還是劉大進嗎?你這會還在菩薩身邊念佛呢!”
劉大進咂摸了一會,恍然大悟,罵道“蘿卜頭,你在罵我愚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