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詭醫!
聽著老頭的話,我愈加迷惑。
為什麼這裡是名聲在外的鬨鬼地,還要偏偏來這裡居住呢?
“因為,我在等死啊!”老頭歎口氣道“受先生恩惠,我活到了這把年紀。五十歲的時候,送走了父母,七十歲送走了老伴,九十歲的時候,連我的孩子都離開我了。如今,就連我的孫子都已經垂垂老矣……這世界上,生我的,和我生的都走了,我認識的人越來越少,活著的目標就成了等死。”
祝一帆一笑道“大爺,您開玩笑了,誰不願意活著啊!”
“這不是玩笑,是無奈啊!”老頭道“當世界上沒有一個人的喜怒哀樂和你有關係的時候,活著其實就是遭罪了。不知道是不是鬼醫先生救過我的緣故,你說這陰差就好像把我忘了是的。我曾經上過吊,吊了好幾個小時,我自己又醒過來了。喝過農藥,結果拉了一堆蛔蟲,屁事沒有了。後來,我乾脆,拿著菜刀給了自己一下子,你猜怎麼著?那動脈流出的血還沒我老婆絕經前的大姨媽多呢,竟然自己又愈合了……”
聽著老頭的敘述,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這簡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強了。
不過,仔細想,這確實和我好像有些關係。
老頭當年其實就已經死了,是我靠著鬼醫的招牌給他求來的壽數。既然不算是冊內之人,自然就沒有鬼差索命了……
“所以啊,我就來了這。”老頭坦然一笑道“聽說這裡,每年都會橫死十幾個,我就想著,哪天這好運會不會落在我頭上?我去意已決,要是再能替哪個年輕人去死,豈不是好事一件?也不枉當年鬼醫先生救我一回……可惜的是,在這裡一住好幾年,鬼見了不少,卻也不見陰差啊,房租我都要交不起了……不過,這回我看來是要死了。怎麼說呢?因為我遇到您了啊。有句話叫什麼著?緣來緣去。茫茫人海,百年之光,我還能有幸見年一麵,這就說明啊,最後的緣分要儘了。”
老頭說的輕描淡寫,言語中還不失幽默,這讓我也少了不少悲涼。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祝你早日死成?”我不禁一笑。
老頭拱手回禮道“借先生吉言。也祝先生早日找到您要的藥材。”老頭說到這,忽然壓低聲音道“對了,先生來這裡,怕是另有用意吧。”
我淡定一笑道“人之瘡癤,硼砂、硇砂、爐甘、狼毒,皆可拔之。這城市之瘡癤,同樣得拔除。不過,草藥之力,恐不能及也。需醫者親力親為。”
老頭眨了眨眼,大概是明白了我的意思,顫顫巍巍站起身,附耳低聲道“先生仁義,可此事難啊,一個月前,就有一個茅山術士,死在了這爛尾樓裡。關於陰陽術法,我不懂,不過,我有個建議,你來的時候,全身上下,不能有半點紅色。”說著,看了看碧瑤,道“就連姑娘耳垂上的紅墜都不行……”
“這還有什麼說道嗎?”祝一帆忙問道。
看老頭神色,我一擺手,示意祝一帆不要問了。
我已經明白了,老頭必定是見過這裡的殺戮場景。
“謝了!”我一笑,帶著祝一帆出了巷弄。
離開了為民路,祝一帆馬上朝我問道“掌峰,剛才這老漢什麼意思啊?為什麼不能帶紅呢?”
我解釋道“你可知道,茅山派的術法裡,有一招叫做太乙火符訣?這是一招專門對付厲鬼的術法,術士需口銜紅紙,手持紅繩,以此聚集戾氣為及所用。剛才老頭說,一個月前曾有茅山術士死於此地,怕是被他親眼所見了吧。那術士極有可能用的就是太乙火符訣。還有,此地成為凶地的開始,就是因為唐家兒子殺害紅衣女案,為什麼單單是紅色?怕是和蓮花罐裡的那位有密切關係。”
祝一帆點點頭道“哦,也就是說,紅色可能會給咱帶來危險唄?那茅山術士大概著是太乙火符訣沒殺到敵人,卻傷了自己啊。”
說著話,我們倆朝回走。
此時正是下午三四點鐘,不知道為什麼,竟然開始起風了。
這盆地裡的城市,極少有風,而且還是西北風。
走著走著,我們倆都情不自禁放慢了腳步。但是,誰都沒開口。
一直走了七八百米,祝一帆終於忍不住了,小聲道“掌峰,你有沒有種感覺?就是……”
“就像是被偷窺?”
“對對對!”祝一帆忙不迭道“看來不隻是我有這種感覺啊,我一直沒說,怕你笑話,原來……”
“彆吱聲,也彆回頭!”我淡笑道“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前麵街口再收拾他……”
我們倆有說有笑,不緊不慢往前走,一直到了街口,突然,一閃身進了胡同。
嘩啦啦!
身後驟然響起了怪異的聲音,好像是有人急匆匆跟來了。聲音緊迫,須臾之間也到了街口。
“我倒要看看,光天化日之下哪個雜碎還敢跟來!”祝一帆大喝一聲。
我們倆分列左右,同時閃身跳了出來,一下子愣住了。
意想不到的是,沒有人,也沒有魂,半空中嘩啦啦漂浮著的,竟然是一個隨風飄動的紅色破塑料袋,忽上忽下,忽東忽西……
“就這?”祝一帆有點尷尬,長出一口氣道‘是不是有點草木皆兵了?掌峰,你這次竟然也慌了,哈哈,看來狡猾如你,也有和我們一樣看走眼的時候。’我皺了皺眉,怎麼會搞錯了呢?
我明明感覺到了,剛才就是有一雙眼睛在偷窺我們啊?
再說了,無端端的,刮什麼西北風啊。空中飄舞的紙屑、樹葉、垃圾什麼都有,為什麼偏偏我們身後的偏偏是個紅色塑料袋?
“我狡猾嗎?”我問道。
祝一帆嘿嘿道“成大事者,有幾個不狡猾的?”
“嗬嗬,好吧,我承認狡猾便是了,可你還不知道呢,我這人不單單狡猾,還凶狠!”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該死的塑料袋絕不簡單!
我冷喝一聲,突然抬手出劍。
稚川徑路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金芒,嗖的一下,將那紅色塑料袋衝了個粉碎。沒想到,這漂浮著的塑料袋裡,竟然還有東西,嘩啦啦落在了地上,兩個圓滾滾黑白色的“球”嘰裡咕嚕滾了過來……
“眼球?竟然是眼球!”祝一帆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