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詭醫!
我和小姝在雲城停留一日,馬上輾轉燕城。
從燕城南下,再到海城,一路朝西,經過江城,湘西,進入川中。
這一路走來,再沒有察覺到有人跟蹤。
不過,我一點沒感覺到輕鬆。
以我對鴻鈞的了解,此人向來是求全責備,他不可能隻派出一個蛛女啊。畢竟,阿丞是一張王牌,這對他挑戰不滅來說,算得上是一顆“一擊致命”的棋子。
他不會輕易放棄的。
“鬼醫哥哥,咱們什麼時候去川北?”小姝道“看樣子,對手還沒找到川中來。”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在渝城停留兩日。
越是寧靜的表麵,越容易潛藏著風浪。連雲城都暗藏殺機,作為前些時日,我曾長期停留的渝城,會如此安寧嗎?
當天晚上,我和小姝就出現在了七星崗。
一來,七星崗是渝城的陰氣彙聚之地,也就是所謂的陰地,這裡晚上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方便了解最近的情況。二來,當初我就是在這裡說服了孟極歸位,如果有人循著我的蹤跡尋找阿丞,那這裡一定是必來之地。
臨近午夜,子時一刻。
作為時尚魔都的渝城還處在一片喧嘩之中,尤其是作為旅遊名片的七星崗夜市,這時候正是熱鬨非凡之際。
不過,時辰就是時辰,陰陽交隔之際,往往也是人鬼見麵之時。
站在夜市的一端,放眼望去,紅色的燈籠把古香古色的小巷裝飾的絢麗無比,遊人和商客比肩接踵,樂在其中。可這些人不知道的是,這樣紅光略暗環境中,就在他們的身旁,已經睡醒來的鬼族們也堂而皇之地走進了人群裡。
那燒烤攤上正光著膀子的漢子舉起杯,突然發現,自己剛倒滿的紮啤所有的氣泡消失了,咂了一口,渾然無味,就像白水一般,不禁喃喃道“這年頭,生啤酒也不是原來的味兒了……”
殊不知,一個佝僂的老鬼正探著脖子在他的酒杯上貪婪的吮吸著。
奶茶店前,兩個膚白貌美大長腿的渝妹子一人端著一杯熱飲,肩並肩地往前走。忽然,她們同時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激靈。下意識回頭瞧了瞧,身後無人,然後彼此嬌罵道“喂,你變態啊。喜歡摸人,自己找男朋友去……”
她們都以為是對方和自己開了玩笑,殊不知,包臀裙下,一個麵貌醜陋邋遢無比的死鬼正一臉賊笑,剛才在她們的屁股上分彆拍了一把的就是他。
還有那舔了一口小孩糖葫蘆的老婦人,在那糖葫蘆上留下了一攤粘液;角落裡一隻黃狗汗毛倒豎汪汪亂叫,那是因為正有一個吊死鬼懸在街邊的大槐樹上,吮吸著過往陽人的氣息。一個漢子走的好好的,腳下原本牢固的下水道井蓋突然剛當一聲,那是因為有一隻乾枯的手伸了出來在他腳踝的陽關上摸了一把。
這麼說吧,滿街的是人,人和人之間,還有三分之一數量的遊魂。
老話說,陽氣不足不走半夜路,就算沒有鬼祟想害你,可你如果自身體製不強,都經不住路過的鬼煞之氣。
我和小姝走在其中,儘管我不想引人矚目,可架不住小姝魅力太強。
人家可是鬼姬,此刻作為魂身,那副冥容算得上是陰間極品,再加上小姝那本來就淩厲的目光和一身的霸氣,所到之處,那些鬼祟無一不側目而望。
“喂,丫頭,你能不能低調點?!”我小聲嘟囔道“你這樣太拉風了,都在看咱們啊。”
“好像是在看我,不是看咱們吧!”小姝一笑,無情的揭露了事實。
我癟嘴道“臭美什麼。你這樣招風,就算有隱藏的盯梢者沒看見我,也得被你吸引過來。”
“您嫉妒了不是?”小姝眨眼笑道“誰讓咱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呢。我也不想如此,架不住我這魅力值太高……”
正說著,一個身穿長袍的亡魂飄了過來。
此人帶著瓜皮帽,還留著鞭子,身上的衣著倒是顯得有些豪氣,大有清末民初時候地方土財主的氣派。一瞧就知道,這是個老鬼了,盤踞在此,屬於無法投胎的老遊魂。
“姑娘,可否賞光一敘啊!”這瓜皮帽當我不存在一般,朝小姝擠眉弄眼說完,神氣十足地兩手一個十字轉,在掌心召喚出一個小小的月華珠來。
小姝見我怒氣騰騰,故意一笑,不諳世事般問道“您這是什麼意思?”
瓜皮帽得意道“您第一次來吧?不認我?我就是這鬼市的頭。此物為我三年練就所得,姑娘肌膚勝雪,眉目如畫,若是能和我一敘,此物就是你的了……”
小姝含情脈脈地看著我。
我白了瓜皮帽一眼,也學著他樣子,雙手一轉,將自己的冥修之氣化成一個有模有樣的光珠遞給小姝道“這是我三百年所練的一個小小華月珠,姑娘若是今晚陪我睡一宿,這就是你的了……”
小姝一把接過去,軟軟地伏在我懷裡,酥拳捶胸,嬌嬈道“哎呀,您也太直接了,不過,大哥出手闊綽,奴家現在就是你的人了。”
瓜皮帽傻了眼,目瞪口呆地望著我們。
我挺直腰杆,朝其揚了揚下巴尖,手故意不老實地挽住小姝的腰,揚長而去。
小姝忍不住笑道“鬼醫哥哥,一個小鬼的醋你也吃。”
正說著話,我突然感覺好像有一道目光正注視著我。
我敏銳地一扭身,就看見不遠處,一家露天小酒館裡,一個黑棕色皮膚、鼻梁和眉骨明顯有些異域風格的男子正看著我們。這人見我留意到他了,趕緊扭過了頭。
“小姝!”我輕描淡寫朝那人努了努嘴。
小姝側眼一瞧,頓時收起了笑意,低聲道“又是一個番僧。”
沒錯,這人和我們在雲城殺死的那個嘎巴拉法珠人無論是穿著還是神色,都是一個模子。此人身邊左右各有一個女人,穿衣大膽,作風浮誇,一看就不是什麼良家之輩。這個家夥找兩個風塵女子,和那人的作風也如出一轍。
由此看來,我先前的判斷是對的,這法珠人絕不是一個,不是倆,而是一股力量。用不了多久,他們可能就會找到川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