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僧想必就是以苦修著稱的趙州禪師,而那年輕僧人指著狗嬉笑的模樣,應該就是個晚輩弟子。這個晚輩弟子故意東拉西扯,問趙州和尚,都說天下皆有佛性,那這條狗也有佛性嗎?
沒錯,一旦想清楚了,那就看越順,這分明就是那個公案。
無根潭底的淤泥裡,怎麼就會出現了這麼個浮雕?
難道是巧合?還是菩薩的刻意而為之?
要知道,當年有關於公案這件事,隻有菩薩和我以及劉大進知道,如果說,這浮雕真是菩薩留下的,或許還真就是個暗號。
我馬上又朝四周挖了挖,果然最後在兩個僧人的下麵,還真就挖出了一句篆體浮雕狗子佛性無?
這定然是菩薩所留之物無疑。但我看著浮雕苦思冥想,也沒瞧出來,這浮雕上那裡藏著機會,哪裡藏著秘咒。
菩薩,您老人家怎麼也學會玩花活了?
您到底要表達什麼呀?
我想了又想,看樣子,不應該從這浮雕入手,既然菩薩用的是我們兩人心心相通的公案,那就應該從公案本身來猜測這個答案。
當年趙州和尚留下這個公案,目的就是要讓後輩僧人不能妄言佛性,執迷成道。正所謂,執有就破有,執空就破空,有執取就破你的執取,妄認無執就破你的“無執”這一執。所以,這個公案如果說有答案的話,就是不應該問這句話。也就是說,所有問出“狗子有沒有佛性”的人,都屬於執念過身,不過得道的那種人。隻有心無旁騖的修道者,才有可能水到渠成登峰造極。
想到這個答案,我頓時計上心來。
凡事都得大膽嘗試,我和菩薩到底有沒有默契,就看此舉了。既然公案裡,小僧問的這句本身就是廢話,那就不如不問。
我蹲下身,轉入靈修,取琉璃焱於掌心,對著那一行字就大力狠狠抹了一下。
在琉璃焱灼熱的高溫以及掌力之下,“狗子佛性無”五個篆字一一被我給硬生生抹了去。
就在最後一個字消失的瞬間,腳下的淤泥忽然咕嘟咕嘟冒起了大泡,整個無根潭底到處都是都是滲出水的泉眼。
濃黑色的水快速從下麵翻滾了上來,乾枯已久的無根潭眨眼之間就被蓄滿了黑水。
我才意識到,這幅畫本身就是一個封印。
原本消失的無根潭水,正是被菩薩封在這這幅石畫之下。
在黑水彌漫著整個無根潭之後,那些消失已久的九轉浮萍竟然也快速生長了出來。黑水之下,若用常人眼睛觀看,幾乎什麼都看不見,可我不一樣,我有岐伯眼,而且,我深諳鱗族之道,所以,在我眼中,這黑水之下,猶如外界無二。
在泉水的衝刷下,我越發認出來了,這塊雕琢了佛畫的黑石頭,正是當年菩薩化作小僧駢坐的巨石。
站在黑石上,我明顯感覺到了石頭下麵有一股力量正在翻湧。
“開!”我奮力跺了跺腳。
噗的一聲,這黑石猛地翻了起來。
此時我方看清楚,原來,這塊所謂的黑石,竟然是一個巨大的龜甲。龜甲轉動了一百八十度,裹挾著一股浪頭,將我卷到了甲殼下麵……
如果說,龜甲上麵雖然黑,但還有泉水的波動以及浮萍的搖曳的話,那這龜甲下麵則是黑的徹底,黑的寂靜了。放眼望去,到處一片漆黑,如同到了一個比冥界還陰暗的世界,最重要的是,這似乎是一個深澗,沒有儘頭,到真像極了所說的那個濁地之極的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