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詭醫!
霸下歎口氣道“也好,分開走吧,我們哪怕活下來一個,也算是龍族有後,不至於團滅。對了,若是父親問起我來,你就告訴他,我……我死了。”
霸下說完,決絕地朝北走去。
蚣蝮在原地愣了愣。
母親去世的時候,他雖然難過,卻沒有太多的感觸,畢竟生老病死,司空見慣;父親離開的時候,他雖然彷徨,也沒太多的感觸,相遇離彆,世事常態。可看著遠去的這位兄長,蚣蝮去感慨萬千。
原來,比生離死彆更殘忍的是六親不認。大難臨頭,各自分飛……
怔了稍臾,他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朝西進發。
他現在管不了彆人,至少在母親澤鱷的教育中,從來就沒有教過他如何逃避。
龍族就是龍族,自己改變不了這一點身份。
從三河渡朝西,就是黃泉路了。
此時的三河大平原上,尚未出現閻羅城,倒是遠處偏北的位置,酆都城的雛形此時已經出現了。
這一路走來,鬼族的村落和大寨連綿不絕,先天鬼族都在慶祝著龍族的覆滅。
似乎在他們所有人的眼裡,龍族走到今天,皆是報應,是天道輪回。
哪怕是蚣蝮從沒有枉殺過一個鬼族人,這些鬼族見了他也都怒目而視,恍若他也乾了什麼罪孽之事一般。
蚣蝮相信,造成如今的局麵,那肯定是龍族自己造下的孽障。可當他認認真真誠誠懇懇朝著那些鬼族詢問,龍族到底對他們對了什麼不可原諒之事的時候,他們卻又語塞,支支吾吾說不出來什麼。
原來,龍族確實暴虐無度,可龍族也並沒有傷害所有人。但之所以所有人都想讓他們覆滅,讓他們死,僅僅就是因為,新王當立,世界上更多的人,願意看見原來的統治者倒黴,而來扶持一個新的統治者。他們隻是想湊熱鬨,享受這個熱鬨過程,至於新的統治者是什麼德行,他們不在乎。他們在這過程中得到了什麼,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按理說,蚣蝮一怒之下,完全可以殺了這群盲從者。
可他還是放過了他們,龍族已經背負了太多的罵名,他不想讓自己的後背,徒增幾分血債。
望鄉台、惡狗嶺……一路朝西,蚣蝮見了無數各式各樣龍族的屍骸,卻都沒有再見到一個活著的氣息。
難道真如霸下所言,龍族已經覆滅了?
一直走到西牛賀洲的時候,終於聽見了遠處的廝鬥聲。
當然,從遠處的雲旗看,大軍已經過境,朝著更西的虛危山去了。剩下的都是局部的小戰事。
那這也足以讓壓抑已久的蚣蝮欣喜不已,至少,終於見到了活著的同族。
他朝著廝鬥的聲音飛快地奔了過去。
可眼前的景象,卻讓他驚恐不已。
一眼看不到邊,至少上萬的妖靈鬼族聯軍,正在圍繞著幾條巨龍廝鬥,也就在自己僵愣的幾秒中裡,又有兩條龍族被敵人亂戰砍殺,一瞬間,屍骨無存。
在瘋狂的拚殺中,兩個幻化成了冥相的龍族人殺出重圍,朝自己這邊跑了過來。
它們渾身是血,已經看不見原來的甲光顏色。
隻能依稀看出,一個是獅頭猙眼,長須和尾巴赤紅如火,另一個身材偏瘦,但嶙峋蠱皮之間,全是鋒利的鉤甲,一雙獠牙,天下無二。
蚣蝮見追兵緊迫,馬上也幻化出冥相,迎了上去。
“潛龍勿用,亢龍有悔。萬法鬆弛有度,你等何須趕儘殺絕?”
蚣蝮怒吼一聲,靠著聲音將追上來的幾十聯軍登時麻痹,一記掃尾,將他們掀翻了出去。
兩個龍族巨獸一見蚣蝮,微帶一絲驚喜,但神色儘是疲憊和無奈。
“你是誰?不多見啊!”那獅頭者主動問道。
蚣蝮趕緊道“東川大澤蚣蝮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