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頭看看他身後的將士,站得整整齊齊,卻還沒有這些人的精神。讓這些人去迎戰,大齊的水師卻站在岸邊觀火。
“我們將軍跟你說好了,我們的船七天之內不被交趾擊沉,你給我們五十條戰船,包括船上的將士,”馮師叔說著微微提高了音調,“不過尚大人是想要我們贏呢,還是想要我們輸。”
尚大人而不是尚將軍。
因為在這些人心裡,他就是個一心仕途的“大人”,不配為一個武將。
尚濟一雙眼睛已經被海風吹得通紅,他該因為這話生氣,可是他氣不起來。
他不在乎這些話,更不在乎打賭的五十條戰船,他在乎的是這些人怎麼敢一次次地出海迎戰。
“為什麼?”尚濟問過去。
“因為你們隻是守在這裡不準交趾人上岸,”馮師叔道,“我們卻敢迎戰。”
尚濟握住了手中的劍,自從上次戰敗之後,朝廷就有法度,不準他們擅自迎戰,隻讓他們嚴防死守。因為朝廷將多年前福建水師戰敗的原因歸咎於他們輕敵。
交趾水軍是厲害,他們的蛙人死士也讓人膽戰心驚,他們敢這樣肆意妄為,是因為他們知道,大齊的水軍沒有皇帝的命令,隻能守不能攻,這些年福建水師訓練的就是防守的戰術,也就是這樣裴思通才會致仕,他接管水師之後,按照朝廷的要求練軍,心中總有一股的鬱氣難以發放。
他知道朝廷不是不肯進攻,而是要等到何時時機進攻。
皇帝不相信他這個福建水師提督,隻相信自己的判斷,將所有的軍權全都握在手心裡,千裡迢迢從京城指揮他們布兵。
皇帝怕給了他們權柄,他們會投靠太後,怕背離朝廷,做出謀反的事來。
可是該反的還是會反。
周焱反了,殺掉了那些不聽統領的朝廷命官,占了整個廣南西路,尚家人為所欲為,而他們這些忠於朝廷的人,卻隻能立在這裡,什麼都不敢做。
“走了。”
大船起錨,一路向交趾的船馳去。
尚濟眼睜睜地看著那船徑直向交趾人撞去,岸邊的將士目光都緊緊地盯著那幾艘船。
交趾的火球再次呼嘯而來,大海上一片熱鬨,翻滾的浪花衝擊著船身,仿佛要將那喧天的呼喊聲埋沒,但是卻遮掩不住甲板上奮戰的人影。
多麼的痛快淋漓。
就算死也死的值得。
本就應該這樣。
尚濟喊著:“二十隻先鋒船起錨。”
副將驚訝地看著尚濟:“大人……朝廷的文書還沒有到,皇上的兵符……還沒有……”
“起錨。”尚濟又喊一聲,額頭上青筋爆出,一手扯過兵卒手中的號角,對著嘴吹起來。
徐愷之指著從岸邊馳過來的船隻:“他們來了,他們來了。”
馮師叔擦掉臉上的海水“嘿嘿”笑起來。
“為什麼呢?”顧詹霖忍不住問過去,“您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我們為什麼敢戰,他們不敢。”
“因為我們知道為誰而戰,”馮師叔臉上浮起笑容,“隻要打敗他們,這裡終究是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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