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一次地被追上,就好像在玩一個虐殺的遊戲。
皇帝眼睛深陷,披頭散發,如同乞丐般,伏在馬背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胯下的馬顯然也已經不堪重負,說什麼也不肯再走了。
“跑不動了?”
諷刺的聲音再次傳來,“我們做了約定,隻要你跑,就不殺你怎麼樣?”
皇帝腳一軟整個人從馬背上掉下來。
這是他讓沈昌吉殺犯人時用的法子,他們是故意要用在他身上。
說話的人終於從樹林裡走出來,握著一柄染血的刀,鮮血不停地從刀尖上淌下來。
皇帝牙齒打顫,那柄刀上的血仿佛就是他的。
皇帝吞咽一口:“朕是天子……是慶王的長輩……慶王應該給朕應有的尊重。”
馮師叔將嘴裡的草莖吐出來,那吐沫仿佛迎著風吹到了皇帝臉上:“你還配姓齊嗎?”
還配嗎?
關鍵時刻隻會奔逃的人,沒有了任何的尊嚴,乞求彆人饒恕的人,怎麼配做天子。
皇帝的眼淚湧出來,若是這樣都不行,是真的要他的性命,慶王還想讓他怎麼做。
“若是他放過朕,朕可以寫一份詔書,讓他承繼皇位。”皇帝拚儘了所有的力氣。
對,他可以給慶王這個來換取他的活命。
這是慶王最想要的,他們會答應,一定會答應。
“可惜了,”馮師叔癟了癟嘴,仿佛要為皇帝掬一把傷心淚,“那有什麼用處?連自己皇位都保不住的人,還許諾彆人,真是不知羞,怪不得慶王和太後都不肯來見你,你還不如那個死去的寧王。”
皇帝聽著這話,整個人如同打擺子般抖動。
常安康上前攙扶住皇帝:“天家,我們快走吧,跑過前麵的那片林子,說不定就有了希望,陸大人和趙指揮使還在等著我們。”
皇帝點了點頭。
二十幾個人在樹林裡穿梭,每跑一步仿佛都落在了刀刃上,讓皇帝疼得汗透衣襟。
這樣的疼痛,這樣的恐懼,比死更要難受。
皇帝覺得自己的腿仿佛已經被磨碾成了碎末,身體淌著血水,滴滴答答地流下來。
他已經不怕死,因為現在他生不如死。
早知道會這樣,他情願不逃,就留在京城與金人決一死戰。也不會落得如今的地步,被百姓唾罵,被慶王侮辱。
停下來喘息,立即就有兵馬追了上來。
天空下起了雨,濕冷如同刀鋒,毫不留情地吹在皇帝身上。
太苦了,生不如死的苦楚。
宮人和侍衛都去阻擋叛軍,皇帝手腳並用地繼續向前跑去,身後的黑影卻始終跟著他,隻要他停下來黑影就靠近幾步。
皇帝驚懼中,腳一滑摔進了爛泥裡。他仿佛忘記了掙紮,任由泥水湧進了他的口鼻。他已經無法喘息,他記得他處死慶王之前,太後求他網開一麵,不要趕儘殺絕。
他沒有聽。
所以今天這個結局,是他當年一手為自己安排好的。
他不想死啊,皇帝的拚命地向外吐著泥水。
可是他卻逃不動了,因為這一切太苦了。
皇帝動了幾下,終於沉下了他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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淹死在泥坑的皇帝,皇帝再見。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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