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眾人舉步入內,畫舫雕梁畫棟,大廳很大,裴子雲見了不少人,彼此都相互見禮,說了幾句話,交情僅此而已。
正說話間,這時仆人捧著銅盤上來:“各位公子,這是上次船會各位相公的詩文,請你們一觀。”
裴子雲接過,見一本薄薄小冊,寫著船會集三字,裡麵有詩有文,山水風物,贈答送彆,詠史懷古,全縣三十多個秀才都讀了起來。
“詩文都一般!”裴子雲讀一遍,現在他的水平看起來,覺得大體平常,不過也明白這船會的用意。
交際,文會,也有宣傳本縣文風的意思,當然如果你很牛,可通過這個增加自己的名望——參加船會都是本縣精華,要有脫穎而出之才,名聲很快就可傳遍全縣,進而傳播全郡。
陳一貴翻了翻,笑了笑,回過首說著:“此處筆墨都可隨意用,大家可以想想了,要是真有精品,還可以提在屏風上。”
說著指了指屏風:“這些每年船會,不需要小冊,都能看見。”
原來還有這事,裴子雲湊上去看了看,見屏風上的作品,的確更勝一籌,正想著,突聞到一股幽香。
“咦,這是何香?”裴子雲早有心思,頓時一驚。
“什麼香卻不知,不過香一焚,文會就正式開始了,你看,大家都在冥思苦想了。”陳一貴笑的說著。
裴子雲見了見,原來是角落裡,一個小爐,放著香片,煙徐徐而升,散在全廳之內,心裡暗想:“來了!”
這時簾子挑起,教喻來到了廳內,大家一起行禮,入座後,教喻說著:“曆次船會,都不拘題目,或文或詩或詞,能有精品,也是雅事,甚至可載入縣誌,諸位不可懈怠。”
“是,教喻。”
當下廳內一片研墨聲,窗外清風習習,窗紗拂動,又有著宴會香氣在下麵不斷傳了上來,顯是宴會在準備中。
眾士子舉袖一挑,就開始書寫,其實沒有幾個人是臨場發揮,一年一次船會,都是出名的機會,有的甚至花了一年時間準備,因此都有腹稿,下筆都是很快。
裴子雲鋪開一張紙,一角鎮住,磨完了墨,裴子雲挑了支筆,沾墨點了點,就開始下筆,要說抄襲怕什麼,就怕抄了名篇,結果被人一問,立刻暴露原形,但現在裴子雲身負翰林之才,卻什麼都不怕了,隻見他下筆就是:“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
“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為惑也,終不解矣。生乎吾前,其聞道也固先乎吾,吾從而師之;生乎吾後,其聞道也亦先乎吾,吾從而師之。”
這五百字,裴子雲一路寫下來,隻將最後一句刪除了,這時寫完,寫詩的人早就交卷了,寫文的也有幾人信心滿滿交卷了,裴子雲也交了上去。
教諭掃了一眼卷子,抬起首看了裴子雲一眼,沒說什麼話,裴子雲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教諭一一看過,拿出幾篇寫得相對好的詩文之作點評,而裴子雲文章,放到了最後,看了看,不動聲色,沒有說話。
當下詩會結束,開始上宴。
唐真這時暗暗示意,不遠處錢家畫舫,漸漸靠了進來。
宴席設在甲板,教諭親自舉壺斟酒,眾人受寵若驚。
裴子雲吃著鰱魚,清蒸刀魚,喝著酒,這時錢家畫舫靠近,絲竹之聲傳來,眾人一看,對麵錢家畫舫搭著戲台。
中午陽光下,聽著婉轉樂聲,眾人熏熏欲醉,再靠近些,發覺戲台上唱的正是前朝著名文人,連中三元,狀元誇街。
眾人看戲台上頭插宮花,身著蟒袍,打馬禦街,都是嘖嘖有聲,羨慕不已,這正對著胃口,唐真就說:“教諭,有酒無歌怎麼行,錢家向來敬重士子,既有此戲,不如船上靠著,一同欣賞。”
眾相公頓時喊好,聽著這話,裴子雲內心一陣冷笑,這人看似真摯,不想這樣奸詐,但眾人卻覺得正常,連教諭也點首。
兩船相靠,船舷接著船舷,話說畫舫都有寬大前甲板,開著半圓拱廊,這時一連接,地盤頓時大了許多。
“原來是錢家二公子帶著家眷遊船聽戲。”
一陣寒暄後,就有著仆人移動著宴席,眾人圍著戲台,一起吃宴,一陣陣喝彩之聲就傳了出來。
連中三元,實是讀書人夢寐以求之事。
錢家二少爺似乎很慷慨,吩咐下人添上酒菜,船會上的宴,都是各秀才自己掏腰包,雖過的去,卻也不算精美,但是此時,酒美菜佳,戲台上功成名就,一時間,秀才都是大讚。
裴子雲目光看去,果在自己不遠處,尋到了這錢家小姐,與侍女在一側,似看著戲,看著風景。
公允的說,此時這小姐跪坐,身穿青花襦裙,半個身子籠罩在光裡,麵容沉靜,俏麗動人,此時雙眸幽深,若有所思,看上去實是美人,這些日子已經調查了,心裡喟然歎著:“此女人稱縣內名媛,美麗溫婉,能書善畫,現在看上去更是端莊秀麗,可誰知道她的底細呢?”
裴子雲想著,就著菜在吃,這回專人仆人送著酒,唐真這時就上來,主動斟酒:“來,唐兄,我們乾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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