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絕沒有預定,卻是所有秀才不約而同,一起呐喊,三年一次的州榜,承載了讀書人的期望。
傅府
晨曦陽光灑在了牆上,幾隻喜鵲鳴叫,十幾個秀才此時都在大廳中,雖丫鬟送來了肉粥,都沒有人用心在這上麵,不說易秀才,就連虞光茂都沐浴更衣,眼神緊張直直盯著門口。
傅府離的近,稍過一會,傅府門前就有著馬蹄聲響起,緊接就有著敲鑼打鼓聲音湧入了府中,在場所有人,連著裴子雲都直直盯著看。
“第三十名,東安府洪侯縣陳近春!”一個報錄隊伍就趕了上來,高喊著。
門房早就有準備,聽著這聲音,一人就進著院內報喜,另一人則連忙開門,引著衙役進著房間,還有傅府的下人,在點著鞭炮,響了起來,是在迎喜。
陳近春一直默默無聞,這時“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哭:“爹,娘,我中了,我終於中了。”
“我考到了三十五歲,終於中了啊!”
這人和孩子一樣,直接在地上嚎啕大哭,易至全勉強笑著,上前扶起:“恭喜,恭喜,這是大好事。”
其實所有人都是心中一緊,有人考中了,自己呢?
連虞光茂都臉色微白了。
“第二十一名,東安府福樂縣虞光茂!”
“恭喜,恭喜!”諸人都慶賀著,而虞光茂鬆了口氣,恢複些血色,不好意思的擦著汗:“失態了,大家見諒。”
沒有人回答,易至全等人都盯著門口,街道上就有著不少人圍觀議論:“這傅舉人家真是有著才氣,這些秀才在這裡住著,就有著兩位老爺中了。”
沒有人說話,繼續盯著門口,隻見一隊隊報錄隊伍自門口過去,隨著時間流逝,在場秀才的心漸漸沉入深淵,就在這時,又一陣敲鑼打鼓聲靠近了,沒有理會圍觀的人群,而是高喊:“州試捷報,東安府江平縣裴子雲裴老爺,高中解元,京報連登黃甲!”
易至全等人都感覺身子一下抽掉骨頭一樣,心氣頓時就沒有了,癱軟在座位上,而裴子雲哪怕是穿越者,都覺得頭“嗡”了一聲,勉強保持著鎮定自若,拿出了賞錢發下。
衙役笑著接過喜錢,連連恭喜。
沒有中的秀才都臉色蒼白,神色黯淡,儘是落寞,有的甚至痛哭了起來,唯陳近春和虞光茂還一起作了揖:“恭喜裴兄,成了解元!”
“同喜,同喜。”裴子雲連忙回禮,其實解元與鄉試中舉最後一名差彆不大,待遇也差不多。
每個新進舉人都賜狀,表明你什麼時中了舉,名次怎麼樣,一般都是免稅二十畝地——前朝因投充之事,導致許多人投靠舉人,官府收不上賦稅,大徐吸取了教訓,舉人隻許免二十畝。
其次是賜衣冠,其實舉人衣冠就和官服差不多了。
再賜匾額,許建牌坊,給銀二十兩,而解元多點,也就是三十兩——就這點待遇差彆。
舉人可在門前建牌坊,讓人稱頌,匾額則懸掛大門上,這代表主人甚至家族的榮耀,外人一見,就知道這一家是書香門第,至少出過舉人。
而那些官府公差,對這樣的人家,都是客氣幾分,等閒不會欺壓。
一片喧嘩之中,傅舉人過來:“恭喜恭喜,三位新晉舉人,我已經設下宴會,還請各位入席。”
說著,手一擺,隻見門口劈啪鞭炮齊鳴,府內小園已排上了案,此刻風清氣爽,陽光溫暖,不至於太冷。
宴案采取了古禮,是單人一桌,唯一的例外是雲娘和羅莉一桌,這些都錯錯落落散在花園裡,談不上是珍饈佳肴,但看上去有著肚片、鴨湯、羊牛肉、月餅,還有西瓜切片……總計二十餘桌。
傅舉人笑著:“諸位,請入座,今科沒有中的,也不必失望,三年以後再來,你們還年輕。”
“來,喝酒!”
秀才們都有些落寞,但這場麵不能拒絕,因為下次如果自己中舉了呢?
當下勉強笑著,一起舉杯,傅舉人在這院中招待過幾屆秀才,知道這些秀才心情,沒有多勸,喝了一杯,就放下了酒杯,命著:“上戲!”
就見數女轉出,一陣琵琶,女子曼聲唱歌,此事已成了定局,許多秀才也想借酒消愁,轉眼就是幾杯酒下肚,易至全也不例外,連連乾了三杯,蒼白臉上,就泛出了血色來,遂笑:“裴兄,虞兄,想當日你我乘船而到州城時,還在昨日,今日之後,卻不一樣了。”
說罷鼓掌而笑,卻兩行淚落下。
裴子雲不由歎息,前些日子相處,他自是明白易至全家境不是很好,人又刻苦用心,孜孜不倦,更能虛心求問。
不說自己,彆的秀才,也能低首詢問,可惜的是,這世界並不是努力就可以,想到他說此科不中,隻得回家教書,也不覺神傷,但是又無話安慰,隻得舉杯,遙遙一敬,一口乾了。
隻有小蘿莉,臉上紅撲撲,一臉興奮,掃看眾人,問著:“姨,這就是可舉人位格麼?隻是考上,就有著變化。”
雲娘不由歎息:“是這樣,這舉人功名非同一般,隻是這是朝廷氣數,不是自身,這一點卻得牢記!”
這小蘿莉聽得有點懵懂,又點了點頭,不知到底有沒有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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