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一股惡臭,牆門上潑了不少的糞,數個大漢擁著,一個身形魁梧漢子,拿著一個板凳,冷眼看著麵前母子。
裡麵又一個少年,臉色蒼白,不知道是嚇得還是生病,一直都咳嗽。
裴子雲看去,一個穿著樸**人拿著首飾在說,大漢瞧著,說:“你這些金銀首飾最多五兩,你還差三十一兩,可抵債不得,要是還不上,你牛,房契和田契,可都得歸我。”
夫人有些哀求說著:“錢爺,我首飾是娘家帶來,都是些上好貨,肯定值三十兩,我沒有騙你,你要相信我,明天我就去換,換完還你好麼,沒有牛,房,地,是要逼死我們娘兩。”
魁梧的錢爺冷哼了一聲:“要不是看在你家還有秀才份上,我早就來收錢,將你們趕著出去了,現在已寬限些時日,你還想拖到什麼時。”
裴子雲和任煒才進來,就是聽得這些話。
任煒疾步向前,就喊:“錢爺,你好大威風。”
錢爺一驚,站起了身子,仔細打量了一番,才哼哼說:“原來是任家秀才回來了,你家娘子借了三十八兩銀子,我來討債了。”
女人見著任煒回來,眼神一亮:“夫君。”
錢爺態度稍收斂,還是冷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說到官府裡去,我也理直氣壯。任秀才你回來正好,把錢還上,就什麼事都沒有,要不要怪不得我們收田地房牛了。”
“這是十兩銀子,你拿去,剩下的錢,我晚些時再還你。”任煒掏出十兩。
錢爺一怔,接著笑了起來:“十兩隻能算著利息,今日不還清的話,下月又得翻上去了。”
任煒臉漲紅,問:“幾分利?”
這人說:“九出十八歸,一個月翻一倍,還是看在秀才您麵子上,才借這個數。”
“芹秀,他說的可是真的?”任煒看向妻子問。
女人聽得丈夫的話,臉色一黯:“我是被人給騙了,原本隻借九兩,一月利息二兩,原本等夫君寄銀回來就可還上,可沒想到一月二兩銀子的利息,轉眼變成了兩倍。”
跟著的鬆兒上前:“父親,這事我也知道,是母親被坑了。”
“單據拿著來給我看看。”任煒一聽,帶著怒氣,盯錢爺就說,錢爺拿出了一張紙條就上前一放,任煒正要拿,錢爺冷笑一聲收回:“秀才,等你還了銀子,再拿回去吧,不然我怕你撕了。”
錢爺接了十兩銀子就要走,裴子雲上前,伸出一隻手一攔,說:“且慢。”
錢爺是地痞,本想大怒,但一看到裴子雲,卻突有點心煩意亂,罵到嘴的話吞了下去。
裴子雲位在舉人,殺人無數,又修有道法,這就不單是所謂的氣質了,他盯著錢爺,突一笑展顏說:“原來隻是區區三十八兩銀子,這又算什麼?”
裴子雲轉首對任煒:“任兄,上次你給我寫了時文,我忘了把潤筆銀子給你,你也是迂腐了些,遇見了難事也不催我。”
說完,拿了兩張銀票遞著上去。
任煒一看,是五十兩一張,總一百兩,一時就明白這是裴子雲想幫自己,正要張口想拒絕,裴子雲按著手一拍:“賢侄看上去累了,你當父親的也多注意,不然身子骨壞了,可如何是好?”
聽這話,任煒臉一紅,頓時就說不出話來,隻聽裴子雲又說:“任兄,我還有事,船不等人,得先走了,以後再見,再喝一杯。”
說完,對著錢爺肩上輕輕一拍,笑著:“你也不要得理不饒人,人在作,天在看,報應就在眼前。”
說著,轉身就是離去。
原本眼神黯淡的任妻,此時有了光彩,圍觀的人群都是議論,驚歎不已:“你們說,任秀才可真是發達了,寫什麼時文,居然值一百兩銀子。”
裴子雲出門,後麵有人一路小跑追上來,到了裴子雲麵前,就深深一躬:“多謝解元公,來日我任煒必會報答。”
“哦,你知道是我?”裴子雲一怔。
“開始時不知道,但我們相識十幾天,你這樣年輕,精經意,擅詩文,明時勢,點評到了槽運、海關、軍事都有所精辟,才情繁深間又能渡舟而歌——這世上,恐怕這代,隻有解元公一人了。”任煒說。
“其實論天資,我是極平常,唯在有些奇遇罷了,你不必遠送,告辭,來日有緣再見。”裴子雲說罷便笑,又說著:“你是書生,許多事難辦,剛才地痞,我已經幫你處理了,此人現在健壯如牛,隻要遇到酒色任一樣,立刻就會暴斃身亡,你卻無憂也!”
“其實我這舉也是恃才沽禍,隻是人生在世,我既不準備進仕,那活的就得灑脫些。”說完這話,裴子雲再不停留。
看著他遠去的身影,任煒深深作了揖,久久不肯直起身,悵悵歎著:“真是曠世罕有之奇男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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