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坐在墩子上望著遠處,輕聲問著:“縣裡府裡都找了招呼?”
“都打了招呼,用了璐王的名號,就算是太子的人,都得掂量下為了一個鬆雲門值不值。”
“何況縣令知府都不算是太子的人,您放心,隻要沒有皇帝的聖旨,或者太子親臨,十天內絕翻不了天。”有個長老低聲說著。
“唔,裴子雲方麵呢?”
“許長老在指揮,他帶去的人手綽綽有餘,最關鍵的他擅長詛咒之法,借著命燈,必可擒殺裴子雲。”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不能擒殺,也隻要堅持阻擊三天,那就大局已定,如果這樣的力量,這樣的條件,連三天都阻不得,那他失職了。”
“地府方麵呢?”
“以本門和璐王的名義,已經和各城徨打了招呼,至於土地都給了公文,道門和朝廷天係神靈,並不是一回事,故不必擔心這方麵出了問題——而且陰陽相隔,活人還可探察地府一二,地府要想直接乾涉陽世,就千難萬難,要不以前的諸朝,地下皇帝英明神武,指點下後代皇帝,那還得了?”
“屏蔽方麵呢?”大長老麵無表情。
“借著法陣已屏蔽了符籙通訊,想必這時鬆雲門已經發覺,可到了這時,已經變成了陽謀——凡是下山的人格殺勿論,他們隻得困守在山上。”
“與祖師的溝通可完成了?”
“完成了,隻等我們儀式完成。”說到這個,這長老也嚴肅起來。
“看來,能準備的都準備了,成敗就歸到天數。”大長老起身,攔住了長老要說的話:“我們還得敬畏天意。”
“再說,福地不好打,你我都知道。”
“有璐王令牌在,我們破入鬆雲門的福地不難,反噬也是璐王承擔,說實際,大徐雖繼承了前朝不少遺產,但到底新生,所知不多,要是有五十年以上的朝代,怕就沒有誰願意為人嫁衣了。”這長老笑的說著,望向了遠處的鬆雲門。
鬆雲門
這幾天雨連綿,沒有一日晴,時大時霧時點,道觀走廊之間積水,在風雨中起著泡彙向溝裡,自山上淌下去。
在這風雨中,一個令人心悸消息在道觀裡悄悄傳開:“本門已經被包圍了,誰下山就被殺。”
這日晚,掌門略用了幾口飯,躺在椅上稍休息,見有人進來稟:“掌門,趙掌門回來了!”
掌門一驚起身,問:“人呢?”
“負了點傷,據說在治療,順便用了點飯。”
掌門就想出去,想了想回過身等待,這時雨下得更大了,隔門望去,稍遠些都模模糊糊看不清,雨敲打著樹木和台階,響成一片,雖是六月雨,似乎也能冷得人發寒。
掌門不說話,一下變得靜寂,倏間,一種不祥襲上了心。
趙寧稍過了片刻過來,雖換了衣服甚至洗了澡,但看去還是狼狽不堪,左頰上還帶了一道傷,腳步有點不穩,進了門,向掌門行禮。
“這時還行什麼禮,情況怎麼樣?”掌門看了看天,冰涼雨點越來越大了。
“有一點好消息。”
“本門保存的火種,由我帶隊,犧牲了二個,但是餘下四人,已逃了出去,並且順利抵達船上。”
“壞消息是,縣令知府並不可靠,至少不可能幫忙了,而且對手確定是祈玄門,這道門曆史不算很長,隻比我們長些,但實力非常強大。”
“並且我們這次出逃,已經露了痕跡,再想逃出基本不可能了。”
掌門聽了,沒有說話,許久才說:“看來,我們就得死守了。”
“就算逃出種子弟子,就算海外我們也有個島嶼,可是失了福地,哪怕有著典籍,也隻是散修了。”趙寧看著雨,淡淡的說著:“掌門,其實我們道人,沒有彆的選擇。”
“生死存亡,就看天意罷!”
“裴子雲呢?”兩人相立默默,掌門突問著。
“屏蔽了消息,聯係不上,最後一次據說在趕過來,相差不過百裡了。”趙寧想了想,說著。
“其實我希望他不要趕來,雖我對他有著憎恨,但我也不得不承認,他是本門百年內最頂尖的天才,也是最頂尖的人才。”
天才是天賦,人才是才情,這話趙寧懂,就聽著掌門說著:“如果我們失敗了,福地沒有了,真有人能振興本門,怕就隻有這人了。”
在這生死關頭,掌門去掉了憎恨,吐出了真話,趙寧聽了怔怔,話到口中又咽了下去,隻是長長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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