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雲無可奈何:“這是您的責任,也罷,我就說說。”
說著收斂了笑:“官場自是講究人情,不但講究,而且還很重人情。”
“但官場或說社會,更講究的是規矩,是能量,是實力。”
“同樣一條命,百姓捐錢捐命捐子孫,士卒犧牲自己,不過值十兩銀子撫恤,人人習以為常——不肯捐命就反要鄙視,謂之刁民。”
“校尉縣令要有此壯舉,就謂之忠烈,朝廷就得褒賞。”
“要是知府,彆說是捐命,就是能勤勞些,辦事不差,或稍清廉些,就已經卓有勞勳於國家。”
“要是總督宰輔公侯,無需真正廉、能、功、勤,單一個忠就足深得帝心垂名青史,這人命之貴賤,真是談何說起。”
“就算是論功,同樣大功,不說前朝,就說本朝,我讀州誌,今上弱小時,有兵2000,而敵有2萬,情況危急,夜中今上出戰,破釜沉舟攻敵中樞,在敵軍帥帳前發生激戰。”
“皇上身負兩創,眼見就要身死,一兵救援,且斬殺了敵人大將,其名韓新良,要論功,有二個,一就是擎天保駕救命之恩,第二個更大,斬殺敵將此戰勝利才奠定了龍氣崛起。”
“可由於此人僅僅是一個士卒,殺將保主實在功大,有人覺得傳出去不好聽,尋個由頭,把他拉出去殺了。”
“當時人人側目,隻覺可惜,卻不覺得他不應該死!”
“皇上終是心仁,派人救了,歸到親軍,提拔當了八品官,後來一輩子被人排擠,沒有出息,到戰死才是七品。”
“等死了,皇上念起,封了個伯,乃記載到州誌裡。”
“百姓士卒有功,好一點賞些錢財提拔一級,壞的就隻等誅殺了。”
“校尉縣令有功,連拔三級。”
“而總督宰輔公侯有功,惟恐賞爵都不能褒忠賞良。”
“這功勞大小,又談何說起?”
裴子雲悵悵的說著,所以自己上太平策,才隻寫了三分之一,寫多了,怕就要立刻殺頭了。
“故我上這平倭策,雖有功於總督,恩澤百萬百姓,甚至有益國運,但我區區一個舉人,不但是總督,怕是上下官場,甚至整個社會,都覺得總督能上個折子,已經抬舉了我,我哪能再憑功去要人情?”
說著,裴子雲就笑,其實施恩也是這樣,大人物給口水喝,都得粉碎相報,你小人物救人水火,深恩幾於仇,就殺你一了百了。
有個故事,有人救了一人一命,後來遇到,不由分說將恩公拉到家中盛情款待,並私下和妻子商量:“此活我者,何以報德?”
妻子說:“償還千匹可乎?”
“不行,一千匹布不足以報答救命之恩。”
妻子又說:“兩千匹可乎?”
這人搖頭:“還不夠。”
妻子就說:“若是這樣,不如殺之!”
於是夫妻就聯手,就把這人殺了,這其實就是人的身份太賤,要是上位者救了一人呢?
那結果就是還是這人,卻涕淚感激:“主上救我,我不但粉身碎骨,連子子孫孫都報答不儘。”
於是不但自己當奴才,還要捐出子孫世代當奴才,而成一片佳話。
不過這些自不用說了,上麵說的話,已很深入了,裴子雲抿了一口茶,見三人都是目瞪口呆,也不繼續,說:“師傅,現在你把傅府的人包括我母親遷去山門,那裡有素月門門主和數位長老,相對安全。”
虞雲君聽了這話,回醒過來,看向了裴子雲問:“你呢?”
裴子雲笑了起來,帶些惆悵,更帶些自信:“我卻不要緊,一劍在手,又有幾人能攔住我。”
聽著裴子雲的話,讓人無法反駁,虞雲君看著裴子雲,見著眉上帶一些殺氣,想起了一路戰績,又有幾人能抵擋?
倒是寬心了,隻是和初夏的距離,愈是遠了,不由歎了一聲,聽著這歎,裴子雲看了一眼,虞雲君本來俏麗臉上此時有些憔悴,是為鬆雲門的事操心了。
裴子雲又說:“師父,我和趙長老說過,現在道觀有五百畝,既封了真君,就把千畝買足了,這有利恢複道觀,想必趙長老事忙,還沒有去辦,這次回去,就麻煩師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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